第51节(2 / 2)

“啊啊啊啊——”林大小姐尖叫着跳了起来:“真的是你!难怪上次在兰馨苑,你只顾聊天不肯动针线!只要你一动针线,我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的!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你的针线我学了三年了,到现在都还仿不出来!”

“谬赞谬赞!”郑娴儿装模作样地谦逊道。

这样旁若无人的谈话自然难免吸引旁人的目光。几人在这里聊得热闹,却不曾察觉周围已有不少人在驻足旁听了。

此刻旁边有个妇人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原来桐君姑娘就是楼家三少奶奶?这么说……我那架插屏算是白买了!真晦气,本是买来给我外甥女添妆的,谁知道竟是个寡妇绣的!”

林大小姐正要生气,程掌柜已笑着凑到了那妇人的面前:“夫人莫气,您手中那件插屏若当真是我们东家的作品,缀锦阁愿以两倍价钱回收!”

“当真?”那妇人喜出望外。

程掌柜大声笑道:“自然当真!夫人还不知道吧?我们东家为当今圣上万寿节所绣的《百寿图》,前几天可是给咱们桑榆县大大地争了一回脸,连万岁爷和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如今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皇上御书房里挂着的《百寿图》是咱们桐君姑娘的针线,好多人都千方百计地来打听呢!您那件插屏,我们五百两银子收回来,转手就可以五千两银子卖出去!可惜咱们东家嫁人之后就不太在针线上用心了,否则咱们缀锦阁只卖东家的绣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滚一边去,你做梦呢!”郑娴儿笑骂。

先前那妇人听到这番话,脸色早已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兴奋。

郑娴儿看了她一眼,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夫人既然嫌我的绣品不吉利,明日我便叫伙计上门高价回收了?对了,这缀锦阁既然是我一个寡妇开的,想必衣裳首饰穿戴在身上也不吉利,夫人以后还是别来了,免得沾了晦气!”

那妇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周围看热闹的人还在起哄撵她走,甚至有两个女人追着要出三倍五倍的价钱买她那架插屏——一时吵吵嚷嚷,竟已分辨不出是谁说了些什么。

闹了好一阵子,那妇人终于回过神来,红着脸道:“插屏我是不卖的!我也不退!你们家的东西我偏要买,我只是说不方便用来给新人添妆,又没说平时不能用!”

郑娴儿笑容不变,随手招了一个伙计过来:“来者是客,这位夫人既然有兴趣,你要好好招待着!”

伙计答应着去了,程掌柜便凑到郑娴儿的身旁低声道:“那女人从来没买过东家的绣品,肯定是来捣乱的!”

郑娴儿笑道:“若是没人捣乱才奇怪呢!你们只管把眼睛放亮一点,看见谁像是捣乱的,直接叫官差扔出去就是!”

程掌柜退下之后,林大小姐抚掌大笑:“郑姐姐好厉害啊!”

郑娴儿笑着牵起了她的手:“我们做生意的笑脸迎人是不假,但来的若是不怀好意的人,我们自然也有本事打出去——不说这些了,咱们到楼上去!我既说了要送你东西,当然要挑好的送!”

林大小姐兴冲冲地跟在她身边,嘴上仍不肯停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出来做生意,你们府里真的不管?”

郑娴儿坦坦荡荡:“有什么好管的?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咱们缀锦阁来的都是体面的太太小姐们,跟平时参加个宴会什么的有何区别?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林大小姐虽觉得这个理由不甚充分,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两人一路上了楼,身后却跟着一长串的太太小姐们。郑娴儿一时认不出是谁家的,干脆装作没看见,交给伙计和丫鬟们去招待。

此时楼下大堂中早已是人声鼎沸,争着抢着付钱买东西的声音震耳欲聋。

二楼,太太小姐们自然比下面的人文雅许多,但买东西的热情却一点也不比她们少。

有钱!任性!

程掌柜站在柜台后面,笑得腮帮子都疼了,仍然舍不得停下。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了他的新东家有本事让缀锦阁起死回生!

程掌柜和伙计们对郑娴儿的这些招数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想看,先前缀锦阁门前冷落的原因是什么?

缎子有毒虫?

——东家亲自穿了那匹“有毒虫”的缎子在身上,谣言不攻自破!

缀锦阁得罪了官差?

——看见门外是谁在维持秩序了吗?那些笑得一脸灿烂的迎客伙计,正是官差!

女人不能当家做生意?

——进店的都是体面的太太小姐,咱们东家是把缀锦阁当作高雅的宴会场所来看待的,楼家老爷太太当然不反对!什么?你不赞同?难道你不承认自己是高雅的太太小姐?

寡妇开店不吉利?

——我们岂止是寡妇开店,我们还卖寡妇的绣品呢!当今皇上都把我们东家的绣品挂在御书房里,你是什么人就敢说“不吉利”?

……

难怪程掌柜和伙计们都藏不住眼角的笑意——今日今时,还有谁能指着缀锦阁说三道四?

咱们缀锦阁的背后不仅有官差、有县衙、有楼家,更有当今皇上!

缀锦阁总算扬眉吐气了!

第63章 生下来就没照过镜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郑娴儿过得十分充实而快乐。

缀锦阁的生意很快步入了正轨,府里的风气也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倍,虽然每天仍然有许多事情等着郑娴儿去处理,但像从前那样的糟心事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段日子,最糟心的事也不过是丫鬟拌嘴、婆子打架这类的小打小闹了。

楼夫人和安姨娘这两个人虽然一直不对付,但郑娴儿居然能两边都不得罪,不得不说也算是个本事。

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善妒无子的朱金蓝被破格葬进了祖坟,对外只说是小产之后血虚而亡。

二少爷楼闿是个不安分的。朱氏头七还没过,他就用一乘小轿从枕香楼抬回了一个清倌人。

摆了酒磕了头,明明白白地算是纳了个妾。

陈景真只在自己的屋子里住着,不哭不闹,比先前不知安静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