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一块上了折子,报过了皇上,便将小花园那一片的围墙拆了,建了几间屋子,又费心布置一番,挂了“光阴学斋”的匾额上去。
自此,学塾落成。
英国公府那边好几个小孩,加上将军府这边一个薛迟,便开始在每日去上学。
前面一个多月都还好好的。
陆锦惜那时候刚醒过来,就听下面丫鬟说,迟哥儿最近笑着的时候变多了,应该也挺喜欢在里头读书。
可……
才过去多久?竟然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东院是陆锦惜住的地方,这会儿已围满了人。
府里主子十来个,便是将军府再俭省,伺候的人也少不到哪里去。
丫鬟婆子们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为了这件事着急的多,还是幸灾乐祸来打探消息的人多。
陆锦惜带着周五家的几个,从二门绕过来,一抬眼瞧见这乌泱泱一片,面色便慢慢地沉了下来。
“小少爷怎么又闯祸了?”
“唉,别捅破天就好。”
“这次竟然把英国公府的二公子弄出血来,也太过分了吧?”
……
几个丫鬟站得离门很近,正小声地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还在嗑瓜子,嗑了一个便朝地上扔,朝院子里看了看,笑了一声:“迟哥儿的脾气,也真是,哈……”
“真是什么?”
一道清淡雅致的声音,接上了话,平静得溅不起半分波澜。
那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心想谁接话这么笨呢?
她拿了一粒瓜子起来,一面回头一面说:“当然是扶不上墙的烂——”
话已经要说到最后一个字,那丫鬟脑袋已经转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笨,可没想到,抬眼竟瞧见二奶奶带了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站在自己身后……
那一瞬间,当真像是被人迎头一个巴掌甩在脸上!
嗑瓜子的丫鬟瞬间就吓软了腿,一下跪了下来,连瓜子都顾不得拿了,掉了一地。
“二、二奶奶,奴婢、奴婢……”
“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陆锦惜扯了那薄薄的粉唇,拉出一个凉凉的笑,可看着丫鬟的眼神,却着实没什么温度。
“说说,烂什么?”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二奶奶恕罪,求二奶奶恕罪……”
声音里带着哭腔,小丫鬟已经不住朝地上磕头。
若换了往日,她不会这么害怕。
毕竟她不是陆锦惜的丫头,而是三奶奶那边的人,一般外人不方便责罚。
可前日三匹缎子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二奶奶三言两语,硬逼着账房把三奶奶支走的三匹缎子给要了回来,给了三奶奶好大一个没脸。
三奶奶气得两顿没吃下饭,还摔了屋里好多东西。
就是账房和三奶奶这样厉害的人,都没能从陆锦惜手里讨了好去,她一个小丫鬟,又敢有什么想法?
“都是奴婢烂,都是奴婢烂,二奶奶恕罪……”
当下,她磕头更用力,希图能换得一点点怜悯。
只可惜,陆锦惜的心,软乎,却并不暖和。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垂眸,便瞧见了地上那散乱的瓜子皮,真真刺眼得紧。
这丫头人跪了,把头低着,很聪明地挡着自己的脸,可她哪里认不出来?这就是三奶奶卫氏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名叫蕊珠。
东家不论西家事,何况还是主子的事?
薛迟好不好,她没见过,还不知道。
可眼前这丫头好不好,她却一清二楚。
陆锦惜听她哭闹求饶,甚是聒噪,心中一时不耐。
淡淡地转过了眼眸,她随意一抬苍白削尖的下颌,喊了一句:“周五家的。”
“是!”
陆锦惜这架势,谁还能看不出来?
周五家的早就预备上了,当下听得陆锦惜一喊,立时浑身一震,直接就应了一声,招呼自己身边另一个婆子就一起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