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陆锦惜抬头看着,有些唏嘘。

寥寥九个字,似乎就写尽了一个男人的一生。

或许,还有一个女人的一生。

从这几日听闻的只言片语里,她已能拼凑出这一位大将军曾有的丰功伟绩。

对原身陆氏而言,这应当算不上是个好丈夫。

可对天下黎民百姓而言,他该算是个英雄吧?

只是她毕竟不是陆氏,也不伤春悲秋,除了叹一句“嫁错爱错”,惋一声“天妒英才”之外,也只能上炷香了。

她现实,也功利。

与其浑浑噩噩,把时间浪费在死人身上,不如多关心关心活着的人。

陆锦惜走到香案前,捻了三支香,靠在火上,慢慢地点了,才退回三步,两手执香,高举过头顶。

“今占尊夫人之身,情非得已,又将蒙令千金令公子以母事之,心甚惶恐,受而有愧。”

“往后我自尽心竭力,护他们周全,以报尊夫人此身之恩。”

说完了这两句,她心底未免有些酸涩起来。

如今她在陆氏的身体里,焉知陆氏没在她身体里?

陆氏有四个儿女要养,她也有双亲在世,年事已高。

将心比心,她愿善待陆氏的儿女,只盼陆氏若在,亦能好生照料她父母。

微微垂眸,陆锦惜躬身,虔诚地拜了三拜,声音低低:“若大将军在天有灵,万望见谅,万望庇佑。”

拜过起身,她亲手将香插^进香炉。

青烟袅袅,细细地凝成三条线,腾向高处,很快又散开来,让牌位上那几个字,变得有些模糊。

陆锦惜瞧着,想起自己这离奇的遭遇,多少觉得复杂。

不过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府里还有事情等她处理,便是吩咐了潘全儿,可这人她毕竟不知根底,不怎么放心得下,还是得自己回府看看。

最后看了一眼那牌位,陆锦惜转身便从佛堂里走出来,对候在外面的丫鬟仆妇道:“时候不早,回府吧。”

一直守在门外的白鹭,心里还在念叨,想半个时辰若出不来,就是一个时辰内也是好的。

没想到,耳边一下响起这道声音。

耳熟……

像是自家夫人的。

白鹭一下抬眼,就瞧见陆锦惜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

妆面虽素淡,可轻易就能看出,半点没花,眼睫没湿,眼圈也没红!

她没哭!

而且真的是上炷香就出来了!

那一瞬间,白鹭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如果夫人在大将军的牌位前都没哭,还有什么能让她怯懦?

这几日来的那个梦,不但没有碎,竟然还成了真……

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感动,甚至有点想哭。

白鹭眨了眨眼,好半天才调整过来,忙把抱在怀里的手笼给陆锦惜捧上去,又接了旁边一小丫鬟递来的水貂披风给她系上,才道:“是奴婢该死,方才等着您出来,竟有些走神了。”

“我还没哭呢,你眼圈倒先红上了,也不害臊。”

陆锦惜知道这丫头心眼实,有时候傻得可爱,也不追究她,只随意打趣了一句,待披风系好之后,当先一个迈步出去,走上了他们来时的那一条小径。

“香油钱都添了吧?”

“都按着夫人的吩咐,照往日的份例添了。”

白鹭快步跟到了陆锦惜的身边,回道。

陆锦惜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一行人跟在她后面,很快穿过了大半个大昭寺,出了山门。

轿夫们还在,山道拐角那两个人则已不见。

陆锦惜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直接上了轿子,被轿夫抬到了山下,然后换乘了将军府的马车,一路回府。

将军府在城东,这一片距离皇宫近,上下朝方便,所以就成了达官贵人聚居之地。

只是不同于其他高门大户,将军府乃是这一片里少见的武将宅邸。

薛家尚武,为备平日里有个什么急事,东侧门没修任何台阶,也没砌什么门槛,一片平坦路,专通车马。

陆锦惜的马车直接从此门进,入府有十来丈远,便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