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道:“这个月该给咱们姨娘制的成衣怎么都没有了?”
李婆子呵呵一笑,说:“你们海棠院里前前后后送的衣服还嫌少吗, 姨娘她一天穿一件, 怕也是够了吧?”
宋嬷嬷挑起眉头,道:“如今天气热了, 我怎不见你把冬衣穿在身上,况且主子的衣服怎么穿, 什么时候由得你来置喙了。”
“宋嬷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李婆子转身坐下,口吻轻嘲道:“您老一向都是低调得不得了,怎么如今就突然想要替海棠院那位出头了,那位失了宠, 又没什么手段, 怕也是难以长久, 倒不如当下我分些帐给你, 你就继续装聋作哑, 往后再有好事情, 我也少不得要叫上你。”
宋嬷嬷道:“什么帐?”
李婆子笑了笑,也不应她了。
她可还没有傻到要把老底交给对方。
宋嬷嬷冷着脸从那房里出来,才入了回廊,却见微珀过来。
“你又想管闲事了?”微珀望着她说:“如今府里是乱了些,但乱也有乱的好处,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宋嬷嬷冷笑:“你就是这样当人娘亲的,好的时候就当孩子疼,不好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屐,看样子,你这习惯是多少年都改不掉了。”
她说完就走人了。
微珀却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了廊下,拔了个簪子拿簪尖挠了挠头皮。
想来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这日宫里忽然又来人过来,说是请梅幼舒进宫去与皇后说说话。
梅幼舒隔三差五进趟宫都习惯了,是以她身边的人也都没觉得什么异样。
只等她进了宫去,那太监又说:“皇后娘娘今日怕是身体不适,横竖您都来了,就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梅幼舒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也说不得一个“不”字。
徐太后早些年也是个吃过苦头的人。
尤其是先帝去世之后,其他皇叔对皇位虎视眈眈,徐太后为了儿子忍受了很多难以言说的苦楚。
若非后来老珩王出现,只怕徐太后和当今圣上的尸体都不知道埋在了哪里。
梅幼舒被太监带到了殿内,梅幼舒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那种香是她平日里都没有闻到过的香气,但却给她一种浑浊之感。
“你便是梅氏吧,筠儿曾在哀家跟前提到过你。”徐太后端坐着,她右手边的女子便是她口中的王若筠。
梅幼舒跪着请安,却不敢抬起头来,只低声回了个“是”。
“你不必紧张,珩王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往后你若是能够好好辅佐珩王和王妃管理好王府,该你的赏赐自然是少不得的。”
她拿起青莲纹瓷茶盏,揭了盖子嗅了嗅茶香,随即才抿了一口。
“筠儿上回见过你之后便很喜欢你,你们该好好相处。”
徐太后就是徐太后,这份暗示直白到梅幼舒想听不懂都不行。
王若筠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去,王若诗见状便说:“梅妹妹与我们年龄相近,不若就叫我和姐姐带她出去逛一逛吧。”
王若筠看向徐太后,徐太后便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大人还像孩子一样,自管去就是了,横竖哀家也累了。”
她说完便没有再留客的意思。
这般爽快没有任何友好或者刁难的意思,仅仅就真的只是叫梅幼舒请一个安罢了,以至于梅幼舒也是一头雾水。
宫人将她扶起,王若筠便走到她面前来亲切说道:“妹妹上回赠我个簪子,我很是喜欢。”
梅幼舒神情略为茫然,却不知她何时赠过对方簪子。
王若筠见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中更是酸楚几分。
她原还想这是梅幼舒从中作出来的事情,却不曾想对方根本就是个不知情的。
想来上回真正想要打她耳光的人是那位珩王殿下了。
一旁王若诗也意识到了这点,心下也只是冷笑。
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甚是无辜,可这世上哪里能有这么干净的人来,要说这事情里面没有小姑娘在其中推波助澜,谁又能信。
几人绕着花园逛着,王若筠面上带笑,客客气气地与梅幼舒说这边亭子历史,又将那边古树的来历,倒也一副周到样子。
只是几人走得久了,小姑娘皮肤便红彤彤一片,热得叫她有些头晕。
王家姐妹走得累了,便走到园中布置的石凳上坐下,便有丫鬟在桌上布置了瓜果茶水来。
梅幼舒只觉得热得难受,对面那两个人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她便忍不住小声道:“咱们去阴凉地方可好?”
王若筠还没有来得及答她,一旁一个宫人端来酸梅汤时,却不小心洒到了梅幼舒的身上。
王若筠便斥责那宫人道:“怎么如此大意,还不快些带她去换身衣服?”
那宫人连连道歉,便想扶起梅幼舒离开。
梅幼舒却将那宫人伸过来的手推开了。
她有些迟疑地看向那对姐妹,终于感觉到了违和之处。
她与她们半点交情都没有,好端端的要来带她游园,若是有话要与她说,偏偏这大半天的时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