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1 / 2)

旁边的小姐妹忙劝:“邢妹妹不必理她。她那点儿故作清高的小把戏,连咱们都瞒不过,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被她哄了去?”

另一人也忙跟着道:“那张脸生得本来就平常,她还偏要学古代的美人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真是愚蠢!我若是她,至少要往脸抹二斤粉才敢出门!”

这说话的女子面容十分精致,自有几分嘲笑别人容貌的底气。

邢婉姝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步摇,面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她自信论容貌论妆扮,自己都是这满园子少女之中最拔尖儿的。至于比她更受瞩目的宁锦绣,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只不起眼的灰麻雀,仗着家世被人硬生生吹捧成了个世外仙姝罢了!

真要比起家世来,邢家难道就差了?宁丞相才是三朝元老,邢家可是三四百年的名门望族!

这边小姐妹几个正在七嘴八舌地嘲讽宁锦绣的“假清高”,那边亭子里宁锦绣也看见了她们,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宁大姑娘是不乐意亲自骂人的,于是旁边的姑娘们便识趣地替她开了口:“那边不是邢家老七?瞧她打扮的那个样儿!一身绿裙子站在花木丛中看不见,只瞧见她那颗脑袋花花绿绿的乱晃,跟鹦鹉似的!”

这句嘲讽颇为到位,宁大姑娘听得甚是满意,微笑着开了口:“你们不知道吧?年前的时候,伪帝派人前往桑榆县楼家传旨,礼部尚书竟然异想天开地托了传旨的李公公顺道替他家说媒,要把七姑娘嫁给楼家五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爷!——你们猜最后怎么着了?”

几个姑娘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宁锦绣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水,悠悠道:“楼家给回绝了呗!说起来这邢尚书倒确实有识人之明,可惜他就没好好掂量掂量,看自家女儿到底能不能配得上!”

“真的啊?有这种事?丢死人了!”姑娘们纷纷掩口,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有人故意用怜悯的语气叹道:“这么说,咱们邢七姑娘还真是可怜,上赶着给人家送过去,人家还不要!我要是她呀,早羞得不敢出门了!也亏她脸皮厚,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处乱晃!”

另一人接道:“到处晃也没用啊!楼家已经回绝过一次,难道太子殿下肯吃回头草不成?我看她呀,还是乖乖认了命,找个不嫌弃她的将就着过算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人带笑嘲讽道,“堂堂尚书府嫡小姐,心比天高也没错啊!人家就是惦记着太子殿下,做不成太子妃,做个侧妃或者侍妾也好啊!”

“哟——”有人拉长了声音笑道,“做太子侧妃?那岂不是要日日给咱们锦绣姐姐请安磕头?”

宁锦绣眼中的笑意已经藏不住,唇角却死死地压着,不肯笑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别乱说!”

众女子会意,全都顺从地点头应了,笑靥如花。

既然太子妃的事还不方便公开说,众人便只好再想其它的话题。一个小姑娘想了想,好奇地问宁锦绣道:“姐姐刚才说,伪帝派人去桑榆县楼家传旨?可是伪帝在位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是还没考中状元吗?传什么旨?”

宁锦绣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偏有一个没眼色的小姐妹知道一些内情,忍不住卖弄道:“这个我知道!因为万寿节——伪帝过生日的时候,楼家那个贞妇献了一幅刺绣的《百寿图》做贺礼,伪帝喜欢得很,特地下旨去褒奖的!听说那幅刺绣如今还挂在御书房的偏殿里呢!”

“哼!”宁锦绣重重地将手中的纨扇丢在了桌上。

几个小姑娘都吓了一跳。

有伶俐的已经回过神来,忙在先前说话那人的肩上拍了一把:“你可别说了!桑榆县楼家哪里来的‘贞妇’?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罢了!”

小姑娘们一向深居闺阁,极少听到什么粗俗言语。那两个字一出口,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红了脸。

先前问话的那小姑娘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把:“都怪我问了个蠢问题,害得姐姐们想起了那个糟心的贱婢,真是晦气!”

宁锦绣慢慢地伸手重新拿起了纨扇,面色冷淡,悠悠地道:“这才到哪儿啊?以后糟心的事还多着呢。”

刚刚说错了话的那个姑娘早已后悔不迭,这会儿忙于补救,只得硬着头皮赔笑道:“是啊姐姐,那样一个卑贱无耻粗俗丑陋的乡下蠢妇,以后日日在你的面前碍眼,这可怎么办!如今她的孩子都快生下来了,将来难保不会仗着孩子给你气受!不如——咱们想个法子,防患于未然吧!”

“怎么防患于未然?”几个小姑娘好奇地追问。

其中一人忽然冷笑道:“这有什么难处?我听说她大着肚子还不安分,时常坐着马车东跑西跑的呢!你们想想啊,她一个孕妇到处乱跑,一时惊了马或者下车闪着腰,出点什么事也不稀奇吧?”

她话音未落,旁边立刻有人接道:“这主意确实值得一试!哪怕除不掉她,至少也要折了她的孩子!她一个市井贱妇哪里配给太子殿下诞育儿女?这简直是玷污皇家血脉!”

众女闻言都有些惊骇,同时却又生出了隐隐的兴奋。一种类似于将军即将征战沙场的豪情,在她们的心里暗暗滋长。

宁锦绣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婉谦和的笑容:“不要乱说话。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人命关天?”一个女子挑起眉梢冷笑起来,“那也得她先算得上是个‘人’!一个丑陋卑贱的市井蠢妇,她的命比狗都不如!你们等着看吧,用不着锦绣姐姐出手教训她,只要她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面就能撕了她的脸!”

几个女子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掩口笑道:“我们佩服金枝姐姐的胆识,可是您在这儿说这些没有用啊,难道那个贱妇还能到福安殿来赴宴不成?是麻雀就该老实地在茅草房的屋檐底下蹲着,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可能到凤凰窝里来自取其辱……”

她的话尚未说完,远处廊下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去看看!”宁锦绣回头向丫鬟吩咐道。

小丫头忙跑着去了,宁锦绣便低下了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锦绣姐姐,怎么了?”小姑娘们有些担忧。

宁锦绣微笑摇头,并不作答。

那小丫头很快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小姐,小姐不好了,那个——”

旁边立刻有人呵斥道:“这丫头怎么乱说话!什么叫‘小姐不好了’?”

众女子都笑了起来。只有宁锦绣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纨扇,心中“怦怦”地跳了起来。

小丫鬟定了定神,又急道:“姑娘们别笑我了,是那个……那个郑氏来了!”

“哪个郑氏?”众人都有些糊涂。

小丫鬟急得跺脚:“就是姑娘们刚刚在议论的那个啊!”

“那个贱妇?她真敢来?!”众女子齐齐站了起来。

有人向宁锦绣笑道:“锦绣姐姐,自取其辱的来了!咱们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岂不是对不起她今日特地来跑这一趟?走啊,咱们瞧瞧去!”

宁锦绣的腿肚子有些哆嗦,半天站不起来,只得笑道:“你们实在太不像话了!今日来的都是贵客,若是闹得不愉快了,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

众女子知道她秉性谦和,也不勉强她,却只管互相拉扯着出了亭子,说什么也要找到“那个贱妇”,替她们锦绣姐姐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