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黎县令是父母官……”韩玉珠小心翼翼地表示反对。
郑娴儿嗤笑:“为民做主的才是父母官;那个为虎作伥鱼肉百姓的东西,他也配?!我偏要去跟他斗斗胆量,看他敢不敢把我绑了扔到牢里去!”
“可是,咱们要防着他耍阴招啊!”韩玉珠急道。
胡氏冷笑道:“他先前耍的阴招难道还少了?”
韩玉珠细细地想了想,不再说什么了。
郑娴儿伸手招过一个哭得厉害的丫头来,眯起眼睛问:“锦香姑娘的人?还是二爷的人?”
那丫头只会哭,什么话也不肯说。
韩玉珠只得替她解释道:“她们两个都是锦香从枕香楼带出来的,是锦香的人,也……是二爷的人。”
楼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只当那孽障转了性子,原来还是偷偷摸摸在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被郑娴儿叫出来的那丫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跪在地上磕起了头:“珠儿知道错了!珠儿出身卑贱,不该勾引二爷、不该存非分之想,求太太奶奶发落!”
“发落?”楼夫人挑了挑眉稍,“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发落你?”
珠儿忙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几分掩不住的喜色:“奴婢愿意离开楼家,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招惹二爷!”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叫“千娇”的丫头也忙跪了出来:“奴婢跟珠儿一样,愿意离开二爷,求太太奶奶开恩免罚!”
韩玉珠一脸难色:“太太,这……”
胡氏已在旁冷笑起来:“好,好主意啊!先前二房死了主母,你们立刻一哄而起像苍蝇似的围拢上来;如今楼家遇到了麻烦,聪明人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太太,不如就准了她们吧,免得她们在背地里又生出许多埋怨来!”
楼夫人点点头,又看向郑娴儿:“你说呢?”
郑娴儿笑道:“二公子的人,原是轮不到我说话。不过,既然都自称‘奴婢’了,我也只好照府里的规矩公事公办。——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惴惴不安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宁萱堂内,楼夫人向众人笑道:“各自都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不必在我这儿呆着了!”
胡氏立刻就站了起来,底下有几个小丫鬟却迟疑着不肯走。
安姨娘那边也是,人本来就不多,竟有一多半都使唤不动了。
楼夫人向众人脸上看了一圈,冷冷一笑,唤珍儿道:“把门帘子挂起来,叫外头的小厮婆子们都到门口来,我有话说!”
这一下子,外头众人倒是肯听使唤了。
楼夫人扶着桌角,站了起来:“老身先前已说过,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没资格来封楼家的院子!你们各自院里那些封条,老身说了可以揭,你们就尽管去揭!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们头上,怕什么?”
丫头们稀稀落落地答应着,有许多人的脚下却仍是不肯动弹。
胡氏冷笑道:“那些擦眼抹泪的、脚底下不肯挪步的,是不打算在楼家待着了对吗?这大树还没倒呢,你们这些猢狲就惦记着要散了?既然这样,楼家也不敢用你们了,赶明儿领了卖身契,自己出府谋生路去吧!”
“说得好!”楼夫人扶着插屏向前走了两步,“想走的都走,楼家一个也不留!瑞儿,去跟你们三少奶奶说,叫她把府里的卖身契都找出来发下去,别耽搁了大伙儿的前程!”
瑞儿答应着去了,人群中却有一个婆子站了出来:“太太的大恩,奴婢们没齿难忘。只是奴婢们在府里伺候多年,如今两手空空地出了府,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反倒辜负了太太的一番好意。”
“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姨娘皱眉。
那婆子昂头说道:“太太奶奶们既然开恩放了奴婢们出去,为什么不能好人做到底,顺手赏几两银子给我们?一来奴婢们出府之后有个活路,二来到时候县衙里查封家产,府里还能赚个清廉的名声!”
“岂有此理!”胡氏气得差点连孩子都摔了,“这是明着打劫来了?楼家还没倒呢,你就知道将来一定会查封家产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官差都来了两回了,还跟我这儿耍主子的威风呢?”那婆子阴阳怪气地反驳了一声。
“反了反了!”胡氏气得暴跳如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却是郑娴儿被丫头们叫了回来。
郑娴儿一进门,那个婆子便低下头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郑娴儿甩出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在了她的心窝子上:“还真是对不住您老人家了,只要您一刻没离开楼家,您就依旧是楼家的奴才,我和大嫂还真就有资格在您老面前耍主子的威风!”
那婆子抬起头来,掩去憎恨的神色,忍气吞声地道:“三少奶奶何必跟我一个奴才计较……”
郑娴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怎么,没人跟你说过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顶撞了太太和大少奶奶,我教训你一下还不应该了?——阿林,来把这奴才拎出去,打她二十板子再来回话!”
阿林在外头高声应着,快步闯进门来,干脆利索地把人拖了下去。
廊下很快就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门里门外的奴才们齐齐安静了下来,莫名地都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紧。
谁知那婆子竟是个硬气的,挨了几板子之后又骂了起来,无非说些“心肠歹毒,迟早要遭报应”以及“人尽可夫,淫荡无耻”之类的,郑娴儿也不在意。
等到二十板子打完,那婆子也骂不出来了。
阿林随手又把人拖了回来扔在地上,问郑娴儿道:“奶奶,这刁妇满嘴胡吣,可不能轻易放出府去!要不要让她永远闭嘴?”
郑娴儿点了点头,十分随意地吩咐道:“不必放她出府了。先割了她的舌头,在西北角那片荒园子里找个地方锁起来。今后只要楼家平安无事,就不要短了她的衣食!”
言外之意是,如果楼家出了事,这婆子也就不用活了。
一大家子主仆众人看见郑娴儿这样狠厉,个个都有些胆寒。
各院主子里头,韩玉珠是第一个被吓坏了的。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颤声道:“奴才不服约束,打一顿也好,只是……割舌头是不是有些严重了?不如给她个机会改过自新……”
郑娴儿一个眼神甩过去,韩玉珠就闭嘴了。
见状,郑娴儿眯起眼睛,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