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死死地盯着他,脸色越来越阴沉。
“我求你。”萧惟凝视着她,道。
“他是我表哥,只有本宫联合他整死你,而绝不会为了你而要了他的命!”长生冷笑道:“萧将军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本宫的这位表哥虽然爱胡闹但是绝对不会胡来,他为何要杀你,本宫定会好好问清楚!萧将军好好想着该如何解释便是!”说完,拂袖离去,也没忘记许诏:“抬起来带走!”
她还能杀了她表哥不成?!
饶?
他也说的出口!
萧惟苦笑,知道自己又激怒了她了。
司楠心里虽然诧异也疑惑,不过并未问出口,简单关切了几句之后也离开了。
许诏醉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之后似乎忘了自己做过了什么了,嚷嚷着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裳,生怕眼前的公主殿下占了他便宜似的。
“玩够了吗?”长生冷眼看着,最后才道。
“表妹”
“为何要杀萧惟?”长生直接问道,“我父皇让你做的?”
许诏一愣。
长生一见他的神色便知道不关裕明帝的事情,可许诏为何要杀萧惟?便是醉了,可那股狠劲却是真的,还有,他在伤心什么?为何而痛哭流涕?又是什么即便是醉了也守口如瓶不肯泄露?“难不成逃命的时候,他化身为狼将你给”
“你——”许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是女孩子!”
“现在是我问你!”公主殿下怒道。
许诏本能地怂了,“我我哪有为什么?不就是我喝醉了嘛!”
“许诏!”长生正色道;“除了父皇之外,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非得让我走的不安心吗?”
“你要走?”许诏错愕。
长生道:“难不成你以为我能在这里留一辈子?”
“你要回京城去吗?”许诏又问道。
长生点头。
“京城那般危险,你回去做什么?”许诏急了,“不说那勾结胡人的人还不清楚是谁,就说那些想要将你置之死地的人那样的地方你回去做什么?!”
长生皱眉。
“燕州城不好吗?这次胡人的内讧估计也得斗个好几年,燕州城可以安静好几年的!就算胡人再来,不也还有我们在吗?这里比京城安全许多了,你回去做什么?!”许诏越说越激动,“还有那个萧惟!你难道不喜欢他吗?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就不能为他留下来?!那日你不是很担心他很舍不得他吗?为什么还要走?阿熹,京城有什么好?!”
“京城什么都不好。”长生看着他道,“但那是我的家,再不好也是家!”
“家”许诏身子踉跄了一下,“家又怎么样?!”他盯着她,眼里突然涌出了悲恸,“人都没了,所有人都没了,还算什么家?!阿熹,没了人,还算什么家?!”话说到了最后,几乎是吼出来一般,“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姑姑为什么会死的吗?你还要回去吗?那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一个会养出吃人魔鬼的地方!你回去做什么?!”
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忧虑更深。
许诏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狠狠地喘了好几口气,道:“我很累,我回去休息了!”随后,疾步离开。
长生没有追上去。
许诏也没有走多远,走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之外的青石板地上,仰着头,让冰凉的春雨淋湿了他的脸,浸湿了他的衣裳。
“下雨了”
他转过了身,看向已经站在屋檐下的长生,悲伤而凄凉,“她说,在草原里,春雨是天神赐予的最好礼物,它给大地带来生机给牛羊带来最美味的食物”坚毅挺拔的身子缓缓地蹲下,双膝跪地,匍匐在春雨之中,呜咽求援,“阿熹,我的心好痛!”
他在雨中哭着,说着他要杀萧惟的原因。
“我被发现了是她救了我们,是她不惜背叛她的狼王她的族人救了我们,可是我却利用了她!我利用她!”
长生走入了雨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许诏抬起头,泪水与雨水混合顺着脸颊流下,“我该杀的不是萧惟,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才对!萧惟他有什么错?他为大周铲除三王子这个祸患,为大周数万将士报仇,他有什么错?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而不惜冒险,而我呢?我却利用了她!即便明明知道会让她陷入死亡的危险也还是那样做了!是我提议利用她的,是我对她撒了谎,是我亲手将她推入险境的,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才对!”他捶打着胸膛,“可是可即便我这么卑鄙这么冷血她还说她还说认识我她很高兴很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许诏有什么值得她认识觉得高兴的?!”他一把拉住了长生的手,“连你都觉得我脏,你是我的亲表妹都觉得我脏,我有什么好?她是骗了我,可我也没吃亏啊?我玩了她那般长的时间,她堂堂一个胡人贵女被我玩了好几个月,我什么都赚到了,我一点都没有亏,我”
“别说了。”长生打断了他的话。
许诏没有继续说下去,双手撑着地面,仰头看着她,就这样看着,没有说话,像是一只陷入绝境的绝望的野兽在祈求救援。
长生蹲下身子,“不要再说了,她用自己命来成全你,不是为了让你难过。”
“我连难过的资格也没有是吗?”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长生道:“是,因为你现在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活着,也不仅仅需要一个人快乐,她把命给了你,你便需一起承担她的人生,你的喜怒哀乐便是她的喜怒哀乐,你想要她高兴,你便必须更加的高兴,许诏,这才是你该做的。”
许诏哭着,眼中的痛苦晕染着泪水触目惊心。
长生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坎必须自己过,有些痛苦只能一点一点地吃进肚子里,没有人可以帮忙,没有人可以施以援手。
许久许久
许诏笑了,笑的悲伤之极,“阿熹”
“嗯?”
“我不喜欢你的,不是表哥不喜欢表妹,而是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那种不喜欢。”许诏继续道,“我更不想娶你,我要娶一个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而不是一个母老虎,所以,你就算嫁不去了也不许强迫我娶你。”
“我眼光有这般差吗?”长生挑眉,“便是路边随便拉一个嫁了也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