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身上只剩几十块零钱,打一趟车就没了。

白雪纷飞。

握手机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几秒,就冻得疼。

杨谦南接她的电话,说自己在朋友的夜总会,今天是节后正式营业第一天,他算是去捧场。温凛听到那三个字愣了一下,心想他有朋友在脱不开身,淡淡说:“那你好好玩。我过来找你。”

“你要来?”他有点不能置信。

温凛望着灰白飘雪的天,“嗯。”

杨谦南没反对:“那我让陈师傅接你。”

“不用了。”温凛把手搭上行李箱,“我自己来。”

杨谦南把地址发到她手机上,地方在东四环附近,打车费勉强能承受。

这种天气,车站载客的出租很抢手。温凛不善于争抢,站在队列里规规矩矩地等车,等到车都快没了,一个司机师傅冲她招呼一声:“姑娘走不走啊?再不走没咯!”

他是向她招的手,后面一个蠢蠢欲动的中年妇女不好意思明抢,瞟了她一眼。

温凛提上箱子说:“走。”

司机人挺热络,一上车就吹上了,说瞧她站那儿好久了,大雪天的看不下去小姑娘受冻。温凛轻声说“谢谢您”,然后报上地址。司机不熟悉路,她就补充说:“是个夜总会,开过去就能看见。”

那师傅看她的神情刷地一下,就变了。

这女孩儿……刚瞧着挺安生的啊?!

温凛在心里又无奈又好笑,假装看雪景。

北京断断续续下过好几天雪,绿化带里一团一团的白色雪块沾泥,像解体的塑料泡沫。天色一路开一路暗,道路旁的路灯渐渐地亮起来。

有一点点塞车。

到了地方,司机师傅的耐心已经要耗尽了,半踩着刹车:“这地儿没你说的夜总会啊。”

“没有吗?”

“你瞅瞅那儿。这里是1597号,那边是1601号,中间只有个西庭宾馆。是没你说的那地方吧?”

温凛环视路面。雪下小了,车塞成一长条,红色尾灯亮了一串,不见有什么挪动。

她从口袋里翻出零钱递过去:“就到这儿吧。师傅您看看够不够。”

司机找了她一个钢镚。

温凛就在那条路上,来回寻觅,用那个钢镚猜方向。正面是左边,反面是右边。

钢镚不太灵。她迷路了。

西庭宾馆外面有个古建筑式的石门,斗拱飞檐,高耸四五米,里面一条铺着红地毯的长道,通往主建筑群。橘色的灯光从红毯尽头传来,黑夜里明亮幽深。

温凛倚在门上给杨谦南打电话:“你在哪儿呢?这条路没有1599号啊……”

杨谦南笑咳了好几声,说:“石门看见了吗?”

温凛抬头一望:“宾馆的门?”

“嗯。”

“我就在这儿呢。”

杨谦南说:“那还找不到?”

她小声说不行。

电话那头,杨谦南长长出了口气。气息声被麦克风放大,听得温凛暗暗埋怨自己。

怎么就这么笨呢……连个地方都找不到。

良久,杨谦南把烟头在缸里磕灭,说:“站着别动,我来接你。”

他怀里的女人识相地挪开。

钱东霆坐在对面一张沙发上,颇讶异地一挑眉:“谁啊,面子这么大,还要你亲自接?”

杨谦南抓了件外套,勾勾嘴角:“一瞎子。”

温凛等在石门下,小雪飘飘洒洒,落到手心,像晶莹的霜花,凉丝丝的。她百无聊赖地玩着雪里夹的冰块,一回头,杨谦南正从红毯最深处款款而来。

夜已经很深了,这让整个画面的饱和度都加深。

深红的地毯,深邃的长廊,路灯是一盏盏玉兰花的形状,光影落在他肩上,半边深暗,半边光明。

杨谦南穿得单薄,拾级而上走到一半,不走了,歪着身子打量她。

温凛连行李箱都不顾,踩着红毯上的碎冰跑向他。

她紧赶几步到他面前,握住他袖子:“怎么不穿外套呀?”

杨谦南把臂上搭的外套举到她面前,说:“你闻。”

温凛凑上去猛吸一口,被浓烈的香水和烟味呛得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