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野棠如炽 和歌 3189 字 17天前

陆琅琅有点不好意思,想按照平日那种插科打诨的方式应付过去,可是看着欧阳昱那双带着笑意却非常认真的眼睛,那些嬉皮笑脸的话就有些出不了口,“他们……不是都同意了嘛!”

“那不一样,长辈们的点头,那是长辈的。可我要你嫁给我,还是得等你点头才行。”

她脸颊微烫,抿着嘴,笑着点点头。

这一刻,这两个平日里口若悬河、舌绽莲花的人都不想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笑着凝视着对方,莫名地欢喜着。

“咳咳。”谢老夫人在外面故意咳了两声。

陆琅琅便推开了他,率先走了出去,坐到了谢老夫人和陆湛之间。

欧阳昱跟了出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在下首坐好。

谢老夫人到底掌家多年,比这些只知道动嘴皮子的男人们想得更多。“虽然他们都同意了,你的爹娘呢?可知道这件事情?”

欧阳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恭敬地递给了陆湛,“我已经跟我爹娘说过了这件事情,我爹娘很赞同,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了琅琅,让我先跟岳父大人表示歉意。”

陆湛抽出书信,认真地读了起来。

信是欧阳鸿义亲笔所写,用词十分客气谦逊,大意就是琅琅乃是他们夫妻二人极为期待的佳妇,他们夫妇十分看重珍视,如果战时有非常时刻,便请陆湛做主,主持他二人的婚事,以全六礼。只是仓促不周,万望陆湛海涵,他日他们夫妇必将当面致谢。

陆湛点点头,欧阳鸿义肯如此放低身份,看来还是很看重这小两口的。

谢老夫人又问,“好吧,就算双方父母都同意,可是礼服什么的,都没备下呢,就算是连夜赶,也来不及了。”

“阿婆不用担心。”欧阳昱走出去对燕回说了几句,燕回就领着一队的兵士,抬着许多的箱子走了进来。

欧阳昱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定亲的时候,我大哥回去被我娘痛骂了一顿,说我们行事太过草率。所以这次我写信回去之后,我娘就将一些必需的礼服器物备下了,特地都送了过来。”

说着,那些兵士们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下,轻手轻脚地打开。

第一个箱子里,头一个大锦盒里便是数对华贵之至的发簪、钗环、步胜和金翠花钿。

谢老夫人见惯好东西的,可是光这几副钗环,她就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这几对发饰,莫说是在京城,便是宫中,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第二个箱子,是给陆琅琅的礼服,白色的细纱罩着,看不清细节,但是日光下,连那薄纱都遮不住那青色的礼服上闪烁的金银丝缕,潋滟生辉。

谢老夫人嗯了一声,又望向了第三个箱子,那里面大概都是些鞋子,最上面的几双,有笏头履、云头锦履和软履。尤其是那双内室穿的软履,鞋头上缀着的珍珠足有龙眼大小。

欧阳昱还要让人再打开后面的箱子。谢老夫人摆了摆手,“罢了,那些一会儿再看吧。你就说说,还有什么没有备下吧。”

欧阳昱笑咪咪的答道,“都备下了,只等各位长辈点头了。”

这个家伙,果然蓄谋已久了,谢老夫人不禁失笑,罢了,真是便宜他了。

长辈们点了头,欧阳昱便是再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笑了个心花怒放。一箱一箱的东西,从大船上流水一样送进了这间庄园。人手不够,童昊便从南曙宫急调了些人手过来。向来静悄悄的园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一直到了夜里,陆琅琅在自己屋中独自席地而坐,看着面前衣架上那套精致绝美的钿钗礼衣,深深浅浅的青色,端庄又华丽。她不禁伸手去摸了摸。

帛纱上重重叠叠的缠枝花纹,有金凤飞舞其间,活灵活现。陆琅琅的指腹在上面划过,竟然有羽毛般的触感。她好奇地撩起来细细一看,才发现那凤凰的羽毛竟然是用真的翠羽缝制的,连凤凰的眼睛都是墨绿色的玉石。

她虽然平素并不常作女装打扮,但也知道翠羽价格不菲,那些世家娘子偶尔得到了,也是做成了首饰,带在头上,让别人艳羡。而这件嫁衣,居然拿翠羽只当绣线来用。

“喜欢吗?”陆琅琅一回头,看见欧阳昱正站在窗口,微笑地望着她。

陆琅琅虽然没有说话,可那弯弯上翘的唇角,那欢喜的神色任谁都看得出来。

欧阳昱从窗口翻了进来,落地无声。他走到陆琅琅的身后坐下,一手撑在了陆琅琅的身侧,将头枕在陆琅琅的肩上,跟她一同欣赏着这件嫁衣。

“还是你的嫁衣好看,你瞧这淡青浓绿,多配你。我的那套红色的喜服,简直蠢得像个耍胡戏的。”

“只穿一次,有点浪费了。”陆琅琅觉得自已不算穷,可是看着这件嫁衣,也觉得咂舌。

“就是因为只穿一次,所以我要给你我所能给的最好的。再说了,谁说只能穿一次的,你要是喜欢,可以每天晚上都穿给我看。”

天天晚上穿嫁衣,这是什么毛病?新的鬼故事吗?

陆琅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另有所指,便歪过脑袋看他,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神里流转的暧昧,“色胚!坏蛋!”

欧阳昱伸手就箍着她,使劲儿在她脸上啃了两口,“等再过两天的,哼哼。”

陆琅琅被他的双臂困着,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好咬着唇笑。

欧阳昱看着烛火下,她那双像琉璃般剔透的美丽的眸子,从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哎,终于要成亲了。”

陆琅琅放弃了挣扎,往他怀里一靠,“成亲,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欧阳昱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群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羔雁总备,玉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六礼具备,婚姻乃成,夫妇之义,人伦之本。”

陆琅琅有些惊讶,欧阳昱并不是一个很守礼的人,甚至可以说,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下面多的是离经叛道、骇世惊俗。但是他对这场仪式的重视,比她所以为的更慎重。

看着她那一脸的意外,欧阳昱忍不住用前额轻轻撞了她一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你是我心爱之人,我如何能舍得让别人有借口轻贱你。越是慎重,越是尊贵。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之于我,重于性命。所以只要我能给你的,必定是我所能给的最好的。”

“可是,我又能给你什么呢?”陆琅琅并没有想过那么远,她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只以为婚姻两情相悦就好,可是欧阳昱这么一说,她突然就有了压力,平白的得了这么多东西,却没付出什么,拿人手短的感觉并不美妙。“而且,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小气护短,刁钻毛躁,实在不是个贤良大方的人。”

“小傻子。”欧阳昱忍不住笑了出来,“要做圣人让别人去做好了。我要是娶个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夫人,我在前头冲锋陷阵,她在后面慈悲为怀、扯我后腿,那日子,只怕一天也过不下去。”

陆琅琅忍不住道,“我怎么听你这话,我俩有点一拍即合、狼狈为奸的意思?”

“呸呸,我俩这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天生一对,绝配!再说了,你要给我的东西多着呢。你要跟我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相亲相爱,白头偕老,我们要共同生儿育女,孝敬父母,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陆琅琅眼睛眨了眨,甜甜的笑,“好像也不难嘛!”

“当然。”欧阳昱摸了摸她的脸,“你这么聪明,有什么可以难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