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陈设家具都是极尽奢华,房间的布局很有设计感,深色系的原木家具、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地上铺着乳白色地毯,收拾得非常整洁,一尘不染,只有沙发上散着几件衣服,看样式应该是柳湘兰的。
白露忍不住问道:“你住在这里?”
“嗯,是的。不好意思,客厅有点乱,今天阿姨还没来收拾。”
柳湘兰嘴上说着抱歉,眉梢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带着白露在楼上楼下参观了一圈。
白露注意到洗漱间有两套洗漱用品,还有男士的刮胡刀和剃须水,心里就有了谱,故意问:“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柳湘兰似乎有点羞窘和尴尬,说道:“不是,不过他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我喜欢清静,不习惯帮佣的人住家里,所以只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每天下午过来清理打扫。”
白露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想,她妈傍上的男人貌似还真是挺有钱的,但说不定他家里有正头夫人,这别墅给情妇住着,偶尔过来寻欢作乐。
不过,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好说的。白露也懒得去指责柳湘兰道德败坏,爱慕虚荣,反正她爸也早就过世了,他妈愿意跟着谁,那是她个人的选择,谁也干涉不了。
白露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跑了这么远,可不是来参观豪宅,或者刺探柳湘兰的私情的。
白露制止住柳湘兰泡茶的动作,说道:“不用忙了,咱们来谈正事。”
柳湘兰微笑道:“瞧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白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心想,你倒是跟我小时候印象中的慈母差别很大呢。
“来,跟我上楼。”
柳湘兰拿着一串钥匙,领着白露来到二楼东侧的一个房间,用了两把钥匙打开房门。
走进去发现是一个书房,足有四五十平米,布置得古朴大气,满满一整面墙的书籍,多宝格上摆放着玉质工艺品,每一件都相当精美。
办公桌的一角堆放着一叠文件,其中一本摊开放着,是一份地产竞标的标书,上面压着一只头部有些磨损的万宝龙金笔,看起来像是有人不久前还在这里办公。
柳湘兰慎重的环顾四周,走过去把书房的门锁上,然后弯腰在桌子下方拖出一只保险柜。因为靠着墙,保险柜低矮,位置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柳湘兰纤细的手指在保险柜的密码盘上戳了几下,就听到叮咚一声,保险柜的门开了,柳湘兰从里面捧出一只雕花紫檀木方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白露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好奇地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
柳湘兰表情严肃,缓缓地用手打开紫檀木方盒。
黑色天鹅绒的底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弥勒佛挂坠。
在认识煤老板万相杰之前,白露曾经有一段时间跟着一位珠宝商,此人相当圆滑精明,白露没从他手里弄到多少钱,不过倒是学到了不少珠宝玉器方面的知识。
她一看到这块翡翠,杏眸就瞬间亮了起来。
翡翠分为很多种类,其中最纯净的当属玻璃种。
玻璃种翡翠,看起来像抛过光的玻璃面,又像水晶一样通透清亮,透光性好,杂质极少,坚韧度高,质地纯正,表面透着淡淡的荧光。
玻璃种又分为多种颜色,其中最珍稀、也最昂贵的叫做帝王绿玻璃种。通体满绿的帝王绿玻璃种,是最顶级的收藏品。
因为自然界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很少见,所以在珠宝收藏的市场上,属于有价无市的珍品。曾经有帝王绿玻璃种的项链,拍出过一亿多港币的天价。
白露参加过一次珠宝拍卖会上,亲眼看到一枚小小的帝王绿翡翠戒面,也拍出了两百多万港币的高价。
这一块翡翠弥勒佛,虽然还不到她的掌心大,但是成色绝佳,质地晶莹剔透,雕工非常细腻,看这样子很像是传说中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这么漂亮的艺术品,难免让人心动,白露情不自禁的凑近翡翠,端详了一会儿,问道:“我可以拿起来看看么?”
“可以。”
白露用拇指和食指小心地夹住翡翠,对着光源仔仔细细的查看。
只见这块翡翠通体翠绿,盈盈欲滴,玉色水润饱满,晶莹清透,没有一丝杂质,更神秘的是,翡翠的表面似乎流动着一层蓝绿色的荧光,宛如满月柔和的清辉,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天然灵韵。
柳湘兰看了白露一眼,轻轻的道:“其实我不太懂翡翠,但是他跟我说,这翡翠叫什么玻璃种帝王绿,是翡翠里面最高贵的品种。”
她刚才掂量了一下分量,这块翡翠的重量大概在四五十克,如果真的是玻璃种帝王绿,它的价值估计得有几千万。
白露把翡翠挂坠小心的放回盒中,问道:“这块翡翠从哪里来的?”
柳湘兰老老实实的摇头:“从哪里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说,是他有一次从香港出差带回来的。我看他很宝贝的样子,一直藏在这个保险柜里。”
白露心想,怪不得他们家的防盗有很多道,防盗门之后,大门有密码锁,进书房还要两把钥匙,保险柜有密码,估计在房子周围也有摄像头。
白露问道:“你说的帮我,就是指这个?”
柳湘兰点点头:“对,我之前也在网上查过,这种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应该是很值钱的,你找个可靠的渠道把它卖掉,不就有钱还债了吗?”
白露皱着眉,这块翡翠如果真的是玻璃种帝王绿,卖掉了不但够还债,还能多出很多钱,但问题的关键是……
“这翡翠卖掉给我还债,你那个男人会同意吗?”
柳湘兰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问,眼里透出一丝冷意和坚决:“不管他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这样做。”
柳湘兰握住白露的手,眼神饱含愧疚,带着深刻的感情:“露露,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最牵挂的人也是你。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我在外面这些年,表面看过得风光,衣食无忧,还能住这么大的房子,但是,实际上,我心里面的苦,没人可以诉说。”
“我刚开始的确对他存了奢望,他总是跟我说,再等等就跟老婆离婚,然后娶我为妻。我信以为真,我等啊,等啊,等了十五年,还是没能等到。”
“我算是看透了,他根本就是在骗我,他根本没打算娶我,只是让我当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而已。”
“我年纪也渐渐大了,再过两年人老珠黄,只有被他抛弃的份儿,到时候我还能依靠谁?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不为你着想,还能为了谁?说得难听点,我哪天要是死了,至少还有个女儿能帮我送终,清明过节能给我烧个纸上个香。”
柳湘兰说着眼圈发红,眼泪就簌簌的掉下来,滚烫的泪滴落在白露的手背上,带来一丝灼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