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濛人还没走到,那车门就开了。
她停了一步有些无奈,恐怕诸郁深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体贴”的举动,在半夜已经安静下来的地下车库,有多吓人吧?
上了车,车门刚关,音乐就又响了起来。
是林濛喜欢的歌,她略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转换的夜景。
“今天的电影很好看。”
诸郁深有种特殊的能力,他说话认真的程度总让人觉得,他是个不会说假话的人。
林濛瞅他:“是我出品的电影才好看,还是电影本身好看?”
诸郁深随口正要回答,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他最近看过的无数林濛粉丝的微博。
他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咽了回去,郑重其事地回答:“《路》本身就是好电影,而你出品的电影,在我心里也永远是好电影。”
……
林濛并没有趁机问送命题的意思,不过诸郁深这回答让她有些意外,现在的他还真的……挺会讲话。
二人世界并没有太久,林濛很快就到家。
诸郁深颇为熟练地从后座拿来袋子,放在了林濛的身边。
果然,不是不到,只是时候未到。
林濛想着家里已经塞得很满的柜子,有些头疼,可能又得买个新的柜子了。
车子里安静了片刻,她一侧首,才看到诸郁深如墨般的眼眸里,陡然生出的失落。
“你是不是收得很为难?”他伸出手正打算拿回纸袋。
诸郁深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迟钝,他天天送礼物,还时常会摸不准林濛的心意,她应该收得很为难吧?
林濛伸出手按在了纸袋上面:“没有。”半晌,她在安静的空气里补了一句,“没有为难。”
她得承认,看到诸郁深的眼神,她有些心软。
应当是车里开的灯太亮,才显得诸郁深的眼神都带着光。
林濛拿着纸袋正准备下车,一回头,果不其然撞到诸郁深的眼神里。
那眼神里装的是满的快溢出来,她没法骗自己说不懂的深情。
“怎么了?”他抬着头看人的样子,就像是只正在认真讨好人的小狗。
林濛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形容词。
……楚楚可怜的。
这也太不诸郁深了。
林濛瞥他:“你的影评写得很差,不许发了,知道没有?”
现在已经快三点,按照诸郁深的性子,写完影评才肯睡,他又不是放国庆的人。
诸郁深沉默了半晌:“……知道了。”
林濛听出他话间略有些不情愿,可没松口,只是轻声道了句晚安,便轻快地到了楼上。
诸郁深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看着新开的备忘录里已经写了一半的影评,陷入了沉默。
他的影评……写得真的很不好吗?
他脑海中飘过的,是曾经看到过某位粉丝写下的文章:“像是林总这样有情怀、有才华的人,一定会喜欢一个能读懂她,能明白她作品里含义的人,这种精神上的共鸣,比任何东西都要浪漫。”
还有今天看到的采访,《路》的几个参演演员,在采访中称林濛是他们敬佩、仰慕的人。
危机感,一下把他装满,才刚因为有进步欢喜的心,又迅速地恢复了备战期。
还得努力才行。
……
尤鑫言看完电影,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还真别说,《路》还确实挺感人。
明明没有什么故作煽情的戏份,可却让人看的时候,格外激动。
尤鑫言跟着人群出去,竖着耳朵都能听到,旁边人兴奋的讨论,像是在凌晨都察觉不到困倦一样。
他一直到了车上,才有空拿起被忽视了许久的手机,搜着网上的相关资讯。
尤鑫言看的是能买到的最近的场次,现在距离首映结束,也才过了一个半小时,他本以为看到的评论不多,却没有想到连影评都出来了,他看着影评,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尤鑫言点开的这篇是谢应平写的,对方之前就认认真真地写过一篇吹《深海孤岛》的影评,写得不错,那时给尤鑫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谢应平也写了给《空军战士》的影评,他对片子的评价不好不坏,只说是部合格的献礼片,对有些俗套打安全牌的剧情批评了两句,并认为有些演员的演技只能打70分,在其中的角色略有些勉强。
而对《路》他可以说是极尽溢美之词。
“我在想要怎么形容《路》,一开始我以为这部电影,会败于它的题材,可看完这部电影,我才发现,成就它的,竟然反而是它的题材。你可曾认真地端倪过我们脚下的路?你可曾想过他们是怎么建成,如何修缮,平日里出行因为修路受阻的时候,通常只是抱怨一句修路真烦的我们,是否曾为能够在平坦的道路上行车,感谢过别人付出的努力?”
“它拍的是《路》,可我觉得它拍的是无数被我们忽视的基建项目,包括北方的供暖项目、每天我们赖以生活的水电、现在几乎覆盖所有城市,大部分地区的网络……只有在觉得不便的时候,我们觉得愤怒不满,可在发现便利的时候,我们是否觉得感动呢?”
“《路》讲的其实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一条被当做任务,必须要修建的道路,它不只是为山村提供便利,也为和其他城市、省份的链接提供了道路,而在其中所遇到的困难,更是超乎我们的想象。”
谢应平写了很多,他比普通观众更为感慨,因为他经历过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平坦马路、没有动车、甚至电都没通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