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面孔沉肃的儒生缓步到岳欣然面前:“岳娘子,好久不见。”
随着这个儒生的出现,前堂引发了小小的轰动。这里聚集了大半个益州喜好珍奇的富贵者,没有一个人不认识这位儒生。而从不在珍宝阁露面的对方,竟然正大光明出现,只为了一个小娘子手书的一页纸。
富贵者们恭敬地让出一条道来,请对方从容迈步走到岳欣然面前。
犹如众星捧月般出现在面前的儒生,岳欣然却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笑容淡淡:“张先生,好久不见。”
前堂的客人们不由再次嘈杂起来,这小娘子到底是谁?难道还是哪个微服私访的皇室子弟吗?!竟敢对三江世族的当家人这样无礼!
张清庭对岳欣然的无礼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再次确认道:“此物,岳娘子想好了,要在珍宝阁拍卖?”
岳欣然点头:“当然,我都带到珍宝阁的月中拍卖大会了,不就是想卖个好价钱吗?”
张清庭深深看了她一眼,朝身旁书生道:“去,天字第一号拍品便是此物。”
天字第一号拍品!
整个大堂彻底轰闹起来!
天字第一号!那就是珍宝阁——这益州第一奇珍聚集地——认定的,价值高于所有拍卖品的奇珍!
珍宝阁的结论,几乎意味着绝无争议的结论。
要知道,十场月中拍卖会都未必会有一场会出现这天字第一号拍品。
而今天,天字第一号拍品居然就是那小娘子手书的一页纸!
仿佛觉得对人群的惊吓不够,张清庭又不紧不慢地道:“今日拍卖第一项,便是天字第一号拍品。”
喧闹的大堂,却在瞬间死寂,所有人面面相觑:按照惯例,天字第一号拍品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将整个拍卖的气氛推向高潮,而现在,张先生却说将之放到第一个……
张清庭,他是三江世族的主事人。
他将一件拍品放到第一个……所有人沉默中,都已经明白了三江世族对此物的志在必得。
看到这样的情形,书生收到张清庭的眼神之后,站出来躬身道:“诸位,请入席吧,月中拍卖会这便开始!”
“第一件拍品,天字第一号,陆氏制茶术!”
场面在短暂的死寂之时,就像一杯水猛然倒入一锅沸油中,轰然炸裂!
制茶术?!
陆氏制茶术?!
能在这月中拍卖会中混到一个坐席的,谁不知道三江世族近日心心念念着什么,他们很多人出身的世族地位不如三江世族,正因为要仰三江世族的鼻息生存,他们更加关注三江世族的动向,也更清楚地知道,三江世族对此物有多么势在必行!
甚至,隐约地,在三江世族内部,为了此物,发生了剧烈的纷争与分歧,这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内部大地震。
可现在……居然,居然,居然就这么被这陆岳氏光明正大地拿到月中拍卖会上进行拍卖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拍卖的是一座能自己下蛋的金鸡?!
书生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请问此物原主,您真的拥有此物吗?然后,您真的愿意拍卖此物吗?”
这一瞬间,再没有人能端坐得住,他们睁大了眼睛,盯着岳欣然。
他们知道,在他们眼前,这所谓的原主所提的要求,就是岳欣然要向三江世族提出来的条件。
却见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小娘子站起身来笑了:“首先,我要说,此物确实是在我手上,而且只有我有;其次,我确实是要拍卖此物。这两条,上苍作证,不敢妄言。”
所有人眼中放出光来!
竟是真的要拍了吗?!
书生几乎是急切地道:“岳娘子,拍卖此物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吧!”
三江世族几乎已经摆出了足够诚意的姿态:只要你出价我就买!
整个益州,数十载以降,在座所有人,谁见过三江世族在益州的地盘上以这样急切的姿态渴求一物!
而这位拥有随意出价权的小娘子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不要银钱。我要找一个小鲜……情郎,谁能哄得我高兴,我就把这陆氏制茶术送给他,这就是我拍卖此物的条件。”
不管身后猛然的死寂,还有轰然炸开的疯狂呼唤,岳欣然迈步下楼,上马而去,只留下整个益州今夜注定不会平息的轩然大波。
珍宝阁很快中断了这一次的月中拍卖会,说实话,也没有哪一个客人有心思继续参加这个拍卖大会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那个岳娘子所说为真,她可没有说她的情郎必须出自三江世族啊……
当然,他们这些二三流的世族自然不敢去同三江世族抢食,可是,如果能帮助夺得那所谓的陆氏制茶术,对于自己家族在整个益州的地位、在世家体系中的话语权的好处,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而这一切,只需要哄得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寡妇高兴,便唾手可得!
谁能不心动!
可以说,自今日开始,岳欣然这个名字,就等同于整个益州最有影响力的女子了。
清空了的多宝阁内,气氛却绝无离去的宾客那般轻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多宝阁的大堂中,奇怪的没有按照传统主坐上位、宾朋分列两边的席位排布,而是列了一个古怪的三角形,不分主宾,倒有三足鼎立之势。
沉默许久,张清庭开口道:“九郎,你手头那些事必须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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