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待车队进了益州城,便有益州旧宅的管家前来相迎,苗氏掀了车帘张望,不由问道:“阿方伯,只有你一人来了?”

阿方伯忙前忙后,此时闻言,自然知道苗氏所问何意,不由面现尴尬神色,陆老夫人皱眉道:“回府再说。”

先成国公于益州而言格外不同,乃是益州在朝中最大的一根擎天柱,不须朝中赏赐,陆府自己在益州所置宅院便十分宽敞,扰扰攘攘才勉强算初步安顿下来。

诸人一并到了陆老夫人处说话。

陈氏面色也不好看:“阿家,阿方伯确是往他们几家送了信的。”

不说迎一迎吧,如今他们都安置好了,竟也没来个人问问!

岳欣然若有所思。

苗氏叹气:“怕是有事……”

沈氏哼了一声:“难道他们三家俱是人人在忙不成?”

陆老夫人垂目思量,才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句叹息中,太多世态炎凉。陆府还是国公府时,对方四时八节勤问候,如今还是那个陆府,对方竟连客气问一声都不肯了。

可如今的陆府确实是再不能有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陆老夫人道:“取笔墨来,我写帖子,肃伯去递。”

“阿家!”苗氏几人齐声叫出了声。

递帖子,在如今方伯已经上门告知陆府主人归来、三江著姓却俱无反应的情况下,如果再由陆老人写帖子……这岂不是意味着,今后陆府岂非永远在三江著姓面前低了一头?

陆老夫人沉下面孔:“照我说的办!”

岳欣然不由劝道:“老夫人,不必如此的。”

便是陆老夫人低了头,对方就肯平等相交吗?对方这种行事的风格,岳欣然实在是不乐观。

陆老夫人沉默半晌,才向他们缓缓道:“三江著姓在这益州根深叶蕃,只要陆府还想在此落脚,就必是要结交的,再是过江龙,便向地头蛇低一低头又怎的?莫要再劝了。”

益州是她的故土,当年起事的数起大战揭露出这些本地世家多少盘根错节的姻亲、门吏,没有人比她更能明白三江著姓在益州恐怖的影响力。

便是她屈辱地低一次头,能令陆府在益州少些波折,她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屋内气氛登时沉重。

靳氏客气有礼的回帖在三日后递来,看起来陆老夫人这一次低头确是有了效果。

然而,当打开书信时,苗氏却气得摔了杯子:“欺人太甚!!!”

陈氏也不由勃然大怒:“什么东西!竟要劳动阿家大驾去给他们问安!”

沈氏接过书信,还没看完抬手就要撕了个粉碎:“我呸!给他们脸了!”

岳欣然眼疾手快拦住她、救下了书信,陆老夫人却猛地一拍桌案:“你们一个个!”

然后,她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连忙抚背的、喂水的,忙活又是半晌,她顺过气才死死抓住抢下书信的岳欣然,气咻咻朝苗氏等人道:

“你们一个个!还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夫人!高高在上由人围着捧着你们打转么!如今陆府是什么!除了我这一个空空其名的一品夫人,陆府还有什么!昂?你们告诉我!”

“你们若是想今后阿金阿和他们只与益州那些寒士往来、此生与名儒贵胄断绝往来的话,就去撕了那帖子吧!”

“时至今日,你们还想不明白?不论是陆府在益州落脚,还是他年阿金阿和他们出仕,哪一点不需要借三江著姓之力?如今这一点点难堪你们便受不住了?!”

然后,陆老夫人锐利视线看得她们俱是低下头去,才一字一句道:“你们都在这,便都听好了,今后,这个家阿岳来当!”

就是岳欣然自己,也吃了一惊。

第25章 没功夫搭理

陆府上下, 五双妇人的眼睛同时向岳欣然看来,陆老夫人上了年纪, 身子不好精神不济, 还是原来的陆府也就罢,现下的陆府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来掌舵。可是, 若论嫡长,有苗氏在前,若论夫君功勋, 有沈氏在侧,若论家族出身,陈氏梁氏俱是翘楚,岳欣然哪一样都不占。

一时间,随着陆老夫人这番话, 屋里竟骤然安静下来。

沈氏却在犹疑之后看着众人困惑道:“阿家为何这般说, 不一直都是吗?一路走来不都是阿岳拿主意?”

苗氏笑起来:“正是这个意思, 阿家何必多虑?”

陈氏也道:“阿家,阿岳当家再合适不过,我等只有支持, 何须再议?”不说如今这陆府的家多难当,便是看在阿岳救下阿和的份儿上, 她定也会鼎力相助的。

直到此时, 梁氏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称是。

陆老夫人喘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微笑来, 直到此刻,她才确信,陆府现下哪怕低至谷底,也绝不会散了。

岳欣然的视线从眼前每一张面孔上划过,确信自己不曾错漏一丝一毫,是什么时候起,她竟肩负了这么多信任?居然叫她这样素来自命惫懒的人,连推却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陆老夫人拉过岳欣然,旁边的嬷嬷递上一个盒子,显是早就准备好的:“今后的陆府,里外之事皆由你来定,上下之人皆听命于你。”

岳欣然双手接过盒子,却笑问道:“也包括老夫人吗?”

陆老夫人一怔,随即失笑:“是,自然也包括我。”

岳欣然随即认真道:“那老夫人不必委屈自己非要写那回帖。”

苗氏亦道:“阿家!你也听到了,这并非只是我等的意思,阿岳也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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