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与福晋吗?”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李氏还有府内其他人呢?
“是!”苏培盛笑了笑:“万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年若兰见他如此说,当下也不便多问,只携了两个孩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额娘,咱们以后就住在那里吗?”秀秀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略有些不安。
“嗯,咱们以后就住在那里了……”年若兰的语气也有点感慨,低下头看了眼旁边有点惴惴地小闺女,年若兰忽然一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以后咱们家秀秀可就是堂堂的公主了呢!”
秀秀脸色红红了起来:“我不要做什么公主,只要和额娘还有哥哥们在一起就好!”
“嗯!”年若兰使劲儿搂了搂女儿:“秀秀是额娘的宝贝儿,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对面的弘福看着这对腻歪在一起的母女,脸上露出牙酸的表情,同时心里面还升起了股淡淡的别扭,嗯,他才不是羡慕妹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娘亲怀里撒娇呢,绝对不是!!!!
因为还没有正式分宫的关系,年若兰母子几个暂时住进了重华宫乌兰那拉氏则被安排进了长春宫,作为先进宫的两人还没有安顿好行李,便有宫女匆匆跑过来禀告,说是德妃娘娘身子不愈,请两位主子速去永和宫伺疾。当年若兰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一下子就腻歪了起来,她敢百分百的肯定,德妃这不是病了,她这是要作啊。然而尽管心里面十分的不以为然,但该去的还是必须得去。
当下年若兰便带着司棋、画屏两个上了软轿往永和宫去了。在永和宫大门口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正好抵达。两人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招呼,一前一后的,进去了。年若兰的花盆底子刚跨进那朱红色的有些掉漆的门槛时,一盏碎瓷片就摔在了她的脚旁,若不是年若兰夺得快,非要划伤了不可。
此时此刻永和宫里可是热闹,只见德妃一声白色孝衣,披头散发,那张向来精致雍容的脸上出现的却是许许多多的泪水,只见她不顾身边丫头的劝阻,哭天抢地地连连说道:“万岁爷啊,您在天有灵看看这个不孝不悌连亲生母亲和同胞兄弟都要加以迫害的孽障吧!万岁爷,就让臣妾跟着你去了,免得日后再受他的磋磨!”
德妃的话,让一直站在不远处,全程面无表情的胤禛狠狠哆嗦了一下,他的脖子处出现了一根根紧紧绷再一起的青筋,胸膛也再急速起伏着,显然整个人已经快要到了迸发的边缘。他初登皇位,正是万事不稳的时候,德妃左一个对母不孝,右一个残害兄弟的,这不是活生生的给人以口实吗?
“额娘何出此言?”胤禛死死盯着德妃,声音寒的就像是北极上空的风雪:“儿子登基皇位,奉您为圣母皇太后,享世间之荣耀辉煌,何来磋磨一说?皇额娘如此往儿子的头上泼脏水,真是令人寒心!”
“你寒心?”德妃听到胤禛的话后,不见愧悔反而大声而笑,指着胤禛便破口大骂道:“本宫才寒心呢,看看你都对十四做了什么,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竟然,竟然剥夺了他大将军的职位,还想让他去给先皇守灵,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们是从一个娘胎了里面出来的,你竟然也能下的了这个狠心,本宫说你不孝不悌,残害手足兄弟难道说错了吗?”
“十四不顾朕之皇命,欲率军进京,已有犯上作乱之嫌,朕没有降其死罪,已经是顾念手足之情了,还请皇阿娘明白事理,不要行荒唐之事!”
“你放屁!本宫绝不会承认你皇帝的身份!”德妃怒指胤禛:“除非你立刻释放十四,并且保证日后绝不为难与他,保他一世福华安乐!”胤禛双目之中满是阴骘,那张薄薄的嘴唇抿的死紧,甚至唇角处都已经泛起了一丝血腥。德妃见胤禛不答应,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一口一个要殉葬先帝。眼见场面闹的越发狼狈,福晋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对视一眼,不得不上前去扶德妃。
“额娘何须这样,您与爷可是亲生母子,有什么事情不好坐下来慢慢说……”乌拉那拉氏蹲下身子去扶跌坐在地上的德妃。年若兰则走到了另一面,跟着也要去扶,然而谁想到,那德妃见了年若兰后,神情大变,若说刚才她与胤禛的是带上三分演戏,那么她此时看着年若兰的脸上则出现了真实的七分恨意。
“你这个贱人!”德妃犹如猛虎下山,电光火石间,一个耳光便甩了过来。年若兰离她极近,猝不及防下,被打个正着,霎时,只感到两耳嗡鸣眼前冒起无数金星,这还不算,那德妃更是一把扑倒年若兰的身上,举起拳头便向着脸蛋砸了不过:“贱人,你这贱人。伙同你那下作的哥哥害了本宫的十四,要不是年羹尧、要不是年羹尧……”德妃的脸蛋已经完全扭曲了一片:“若不是年羹尧从中作梗,让十四来不及回京,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他的!”
德妃这是疯了!
“够了!”胤禛看着年若兰被打,双眼之中立刻赤红一片,几乎是凶狠的推开了德妃,一脸焦急地却看底下的年若兰。
“你怎么样,没事吧?”
年若兰睁开眼睛,看着胤禛那双紧张关切的眼神,咧了咧破掉的小嘴儿,捂着红肿的双颊道:“没事儿,爷快去看看德娘娘。”
其实心里已然把德妃恨的半死。
德妃被胤禛推倒在地,更是呼天抢地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哪里还是过去那个温婉端庄的宫妃,闹起来的样子与市井泼妇也并无不同。
这却也是难怪,德妃大概是想要在胤禛初登基圣作不稳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小儿子谋取一条生路,然而,她却不知道,自个越这样作,越这样偏心,胤禛便越会铁石心肠,十四阿哥的下场便会越惨。
“先帝啊,就让妾身跟着您一块去吧,省的日后被胤禛这个孽障生生折磨死啊!”德妃跌坐在地上哭地几乎撕心裂肺。
年若兰明显感觉出身旁的胤禛那汹涌勃发的怒气,只见他忽然上前三步,唰地下抽出腰间的三尺青锋,干脆利落的割在自己的脖子上,十分平静地说道:“朕受皇阿玛遗诏,登基大宝,为大清皇帝。然而额娘却全然不顾先帝遗命,不顾与朕的母子亲情,口口声声要追随先帝而去,为防逼死母亲的罪名扣在朕的身上,使皇家蒙羞,使先皇蒙羞,朕便死在额娘前面,以全做儿子的孝道!”
“皇上不要!”
“胤禛!”
乌兰那拉氏与年若兰勃然变色异口同声的呼喊道。特别是年若兰他离着胤禛较近几乎是扑到了胤禛身上,胤禛被她撞的一颤,挨着脖子的刀剑轻轻蹭了一下,霎时,便割出了一条细口子,鲜血流了出来。胤禛低下头看了眼无尾熊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年若兰,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神则充满了无奈和谴责,大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思。
年若兰:“……呵呵”
不过这见血也又见血的好处,那头的德妃见了,立刻便大喊道:“老四不要,本宫不殉先帝了!”
第155章 景仁宫
德妃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调了脊梁骨失魂落魄起来,然而对于殿内的其他人而言,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胤禛放下了手上的刀剑,看着底下的德妃,目光充满了波澜:“太后娘娘忧思先皇过度,凤体不愈,暂且不必搬宫,福晋,你留下来照顾皇额娘吧!”
“是!臣妾遵旨。”乌拉那拉氏垂下眼睛,先是俯了俯身,而后便跟着身边的宫女一起去扶了德妃起来。胤禛最后再看了眼脸色灰败的德妃,当下却再也不肯说什么,只抓起年若兰的一只手,转身朝着门口大步行去!
“老四!看着额娘的份儿上,对你弟弟好一点吧!额娘求求你了!”胤禛深深闭了下眼睛,最后却也没有回头。
出了永和宫的大门,冷风一吹,年若兰情不自禁的就倒抽了一口凉气,胤禛见她捂着自己的半面脸颊,本来紧皱的眉头不由皱的更加紧了:“苏培盛还不快给朕去宣太医!”
苏培盛眼皮都不敢往上抬一下,哎了声,一溜小跑的就去了。年若兰就这么一手捂着脸颊,一手被胤禛领着,先是上了御撵,而后便给抬进了养心殿。
“我没事儿的!皮肉伤而已!”年若兰对着他扯了扯嘴角。然而,此时她的形象却完全不像是没事儿。素来娇生惯养的皮肤别说被人打巴掌了,就是有时候蹭一下都会发红。所以此时,年若兰那明显赤肿起来的脸颊,破损的嘴贱,歪歪曲曲地发髻,怎么看怎么狼狈,怎么看怎么凄惨。平时千娇万宠,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人。如今却被人打成这样,而且打人还是自个的母亲……
“你是替朕受过了!”胤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皇帝,德妃不敢对你撒气。
哥哥是外臣,此时又根本不在京中,除了年若兰这个【软柿子】德妃心里的那口气也不知道要像谁去出了。
“我受不受过倒是没什么。只是太后娘娘这样一闹,对您肯定是不好的呀!”纵然心里面对德妃充满了怨意,但当着胤禛的面年若兰肯定也不会吐露一句出来,只用着充满忧虑的语气道:“爷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太后娘娘还来添乱。”
“若皇额娘像兰儿你这样懂得替朕着想,心疼朕,那就好了!”胤禛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年若兰的脸颊:“看看都肿成这样了,若是破了相该如何是好!”
“怎么,若我破了相,爷难道就不喜欢我了吗?”年若兰柳眉一竖,青青肿肿地小脸上露出气哼哼地表情。胤禛见了她这样,本来充满戾气的心情不知不觉得也轻松了些。御撵落在养心殿的大门口,太医也已经等着那里了,年若兰的脸上有伤,胤禛的脖子也划了口子,这两人看上去都挺惨的样子。去的时候是年天仙,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年猪头,司棋和画屏差点没哭死。不过这却有一点好处,年若兰起码不用再去永和宫伺什么疾了。
经众臣上表请奏,胤禛正式登基的日子已经被确立下来。于此同时雍亲王府后院之人皆已入得宫中,乌拉那是贵为福晋,日后定是皇后无疑,然而年若兰、李氏等人的分封名号现在还不见端倪。是以近些日子以来,后宫之中人心浮动,人人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在争取一把,于是,往着养心殿送药膳的,送汤汤水水之人几乎是络绎不绝。
“娘娘,景仁宫到了!”软轿之外,传来陈满笑呵呵的声音。年若兰听了后微微跳动了下眉头,掀开猩红的轿帘,向外看去。这紫禁城内的后妃居所,大体分为东西六宫,东六宫为:景仁宫、承乾宫、钟粹宫、延禧宫、永和宫、景阳宫。西六宫则为:长春宫、永寿宫、太极殿、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