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温江雪勒马在院子里,看着烧起来的几个厢房,抓了一个丫鬟问:“陈楚玉在哪里?”

丫鬟吓的语无伦次,“谁?谁……陈陈我不知道……”

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丫鬟登时就吓的昏了过去。

温江雪一脸煞气的对身边的亲随喝道:“问那小妾!”

从善就又被拎下马,提溜到了温江雪马下,她心里苦啊,她千算万算现在就因为一身衣服提心吊胆,明明是来救她的,她还不能抬头。

“你说那人在哪里?”温江雪越来越不耐烦,他带着披风上的兜帽,帽子下扣着特质的暖耳,可依然难受的要命。

从善捏着声音,怯生生的往着火的厢房一指,“就关在那里……”

温江雪脸色登时变了,一把拉下兜帽,打马往那着火的厢房奔了两步,又勒马喊了一声,“陈楚玉你在不在里面?”

整个厢房里都在往外冒火,根本无人应答。

他转头下令道:“进去找人!”

那些个黑衣人便都应是下马,灭火的灭火,冲进去的冲进去。

从善被捆了双手放在地上,那黑衣人也顾不上管她,被调遣去灭火。

从善偷偷看了一眼温江雪,他在大雨里的火光之前,背影被火光映的又明亮又阴郁。

他好像真的挺真心实意的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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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善偷偷摸摸的往一边的厨房里溜,趁着无人注意一头扎进了厨房,就看到躲在厨房的厨子和丫鬟。

她拔了匕首上前威胁道:“脱衣服,少说话,我可以让外面的人饶你们不死。”

那厨子只当她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了,递给她。

从善就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了厨子的衣服,太大太宽,好在里面还有亵衣,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她又将乱糟糟的头发随手给扎在脑后,胡乱的擦了把脸,问那厨子,“看得出是女人吗?”

那厨子看着她,不迭的摇了摇头,小声道:“本来也看不出……”

从善一把匕首道:“不要乱说!”

厨子吓的闭口不言。

从善又确认了一番,确定看不出是女人,这才一瘸一拐冲了出去,大喊道:“义父我在这儿!”

刚一奔出去就愣了,温江雪不在了,他的黑马还在,那些黑衣人还在急急忙忙的救火,但温江雪不在了。

屋子烧塌了一大半,雨水一淋浓烟滚滚冲天,几乎看不清人,庄子里一片混乱。

她只听到黑衣人在喊:“快救人!大人压里面了!”

她心里登时就是一空,脑子一懵,她几步奔上前,拉住那刚冲出来的黑衣人问:“相爷呢?谁压里面了?”

那黑衣人满脸黑灰,呛的一阵猛咳,朝里面指着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大人……大人……还在里面。”

什么?相爷还在里面?相爷为什么要进去?!

她被灭火的黑衣人推开,踉跄了几步有些站不稳,她看着浓烟滚滚的大火被呛的睁不开眼,脑子里轰隆隆的像是闷雷砸过,相爷进去了……进去找她了,相爷被砸里面了……

她……害的相爷被砸里面了……

浓烟压过大火,四散的像是吞噬人的乌云,从善被扑面卷在里面,呛的捂着口鼻猛咳,她心里发慌,她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想办法,可她脑子里阴魂不散的响起她母亲的哭泣声和咒骂声,她的脸从善已经记不清了,但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和涂着红蔻丹的手指清清晰晰的浮现在从善眼前——母亲指着她,手指在发颤,哑着声音骂她说:“从郁对你那样好……那样好……你却害死了他!今日我随从郁去了,留你和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让你们好好活,好好活!”

她被呛的眼泪直掉,一睁眼仿佛就能看到母亲临终之前的幽怨,她那时已经没有气力没有眼泪,那双红殷殷的手最后一次摸了摸她的脸,跟她说:“我知道这不能怪你,可我控制不住……从郁到现在尸体都没有找全……他那样可怜,你为什么不听话一定要往后山跑?若是不能听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娘不该怪你……可是娘心里就是无法原谅你……”

无法原谅,无法释怀。

她明白她明白,她害死了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两个人,如今……她又要害死第一个肯来救她的……温江雪了……要不是她骗温江雪,她在里面,他肯定就不会被压在里面了……

她慌急了,她抬头看着滚滚浓烟,抑制不住的发抖,张口喊的嗓子发哑,“相爷!相爷!”她站在那里又像是回到了当初从郁死的时候,她该回去救从郁,可是她不敢又告诉自己就算回去也没用……可是若是她回去和从郁一起死了,所有人就都不会怪她了。

所有人明知道回去也只会让她也死,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大家就是无法原谅她的贪生怕死。

“义父……我在这里……”她往前走了一步,有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猛地将她往后一扯,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就在那浓烟滚滚里看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他紧蹙着眉瞪着她道:“你是疯了还是瞎了?往里面走是要找死吗!”

他凶极了,从善愣愣看着他,脚底发软,脑子发空,被他吼的眼眶里的眼泪一颤就掉下来,呐呐的叫了他一声,“义父……”一头扎在他怀里,低低哭道:“对不起……”

温江雪原本心里是又急又怒语气就十分的凶,但人一拉回来,那张苍白的脸又可怜又可笑,像个吓懵的小老鼠,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也不知为何心头就是一酸,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凶,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僵僵道:“对不起什么?”

从善双手抱着他,眼泪就是止不住,也不是哭,它就是老往下掉,“你不是被砸里面了吗……”

“什么?”温江雪没明白。

然后一个黑衣人急急忙忙的过来禀报道:“相爷,李大人被压在里面了!”

从善诧异的抬头,“李……李大人?”

“我的亲随。”温江雪下令火速进去灭火救人,他拉着从善往外面撤,忽然想起什么的问道:“你以为是我被砸在里面了?”

从善低着头也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