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蝶远远的看着,她突然觉得常小柏好似有些不寻常似的。
虽然仔细想想,韩元蝶也没有觉得她哪里特别不寻常,可这会儿远远的看着那位未来的五皇子妃,安泰长公主的女儿任姑娘跟她说话,韩元蝶有一种很强烈的古怪感觉。
等她们说了话,分开来,韩元蝶才走过去,常小柏见到韩元蝶,主动的说:“好奇怪,这位任姑娘居然以为我是程大姑娘。”
程大姑娘是二房独女,今年也是十六岁,韩元蝶记得,她是个温柔而安静的女孩子,与常小柏的爽朗完全不同,韩元蝶从来没有觉得她们有相像之处,可是这会儿常小柏一说,韩元蝶不由的怔了一下。
气质上确实差别很大,可是仔细回忆五官,确实有些像呢。
任姑娘那是安泰长公主府出身,与程家几乎没有来往,且程大姑娘父亲又是庶出,越发低了一点儿,想来大约不知道是在哪家府上见过一回,熟是肯定不熟的,两人既然有些相像,那不熟悉的任姑娘认错也是有的。
仔细想来不奇怪,可是韩元蝶心中那种诡异而古怪的感觉却萦绕不去,尤其是那一日常小柏在看到程安澜送的那把金制小剑时的失态,就越发叫人觉得奇怪了。
那个表情,好似她认识这把剑似的。
韩元蝶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可这件事她放不下,宴席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还叫人讽刺了去:“韩姑娘这眼见得要做诰命夫人了,高贵起来,就不理睬人了。”
那人是跟自己跟前要好的姑娘低声议论的,韩元蝶浑然不觉得是在说她,还是叫旁边的姑娘拉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看,居然是姚二姑娘,对着那边呶呶嘴:“有人说你呢。”
这位姚二姑娘是怎么跟她自来熟起来的,韩元蝶都有点想不起了,好似自从和庆县主的事情出来之后,华安公主被降为县主,丢了本朝最大的人那一回,敬国公府请客,姚二姑娘亲自给韩元蝶下了帖子,她就自来熟起来。
直到现在,每次见面,亲热随和,好似多年闺蜜似的。
韩元蝶本来不是自来熟那种人,其实在这种关系上相当被动,可经不起这位姚二姑娘的热情,外加会说话,不知不觉间,好似就真的关系不错了。
这会儿叫她一说,转头看看,这人她也认得,程家的亲戚,她大概都认得,这是程三太太娘家侄女儿梅大姑娘嘛。
可韩元蝶这会儿可以不认得,她在以前就跟梅家那些总来打秋风的亲戚没什么交情,她也懒得管梅大姑娘说了什么,便随口对姚二姑娘道:“这位姑娘是谁啊,你认得吗?”
哪里知道这句原本不算多厉害的话,听在众人耳中,结合刚才梅大姑娘那句话,那就厉害了。一桌子听见的人都有点诧异的看过来。
这位未来的程夫人,这样拉的下脸面来,还真不可小觑,好些人在心中默默的给韩元蝶升了级。
有时候,人厉害与否,还真是天时地利造成的呢。
那位梅大姑娘气的脸色都有点发青,她那是自忖自己是韩元蝶未来夫家的亲戚,姑娘家遇到这样的,多半会先就矮上一头,不是十分过分,也就容让过去,不会轻易起事端。
这一桌都是姑娘,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当然安静省事的也有,韩元蝶见那位梅大姑娘脸色不大好看,突然想起这梅家那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虽不似程安澜这样的出息,大部分是低级武将,可家中儿郎也都是习武的,包括姑娘们,也是要打拳动手,强身健体的,她记得梅大姑娘出嫁后,有一年回娘家,丈夫跟她娘家的一个丫头搅上了,被她打的鼻青脸肿,还没能还手。
夫家嚷着要和离,梅家也是光棍的很,几个小舅子又去把她男人打了一顿,然后和离了。
男人都打不过她!韩元蝶想起这个,又想起梅家的光棍来,顿时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这位大姑娘要是恼起来,揪着自己揍一顿,那可不妙的很。
韩元蝶立时对姚二姑娘道:“我有点事要去那边看看,你先坐坐,回头我再来找你。”
顿时火烧屁股般的走了。
程家的格局她当然很熟,韩元蝶打发自己的丫鬟碧霞去找程安澜:“你去看看,要是他喝了酒就算了,要是没喝酒,跟他说,我在柳芳溪旁边的小亭子里等他。”
程安澜居然没有喝酒,今儿是贺他的大喜事,他居然没有喝酒,还真是稀奇,韩元蝶问:“没灌你酒啊?”
“他们替我挡着,还早着呢,有事?”程安澜问。
“嗯嗯。”韩元蝶点头,这虽然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可她知道,程安澜这俩日就要回锦山大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横竖没事,便问一问他。
韩元蝶绝对不肯承认,她是想见他了,所以才借口这件一点儿不着急的小事,把他找过来。
到底是闺阁女儿,要是一点儿借口都没有,她怎么好意思叫人去找他呢?
便道:“以前你去西北之前给我一把小剑,你还记得吗?”
韩元蝶比划了一下:“这么长,这么宽,金子打的,记得吗?”
她的手指白生生的,这么一比划,程安澜都差点忘了她问什么了,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
“这个是哪里来的?就一把吗?”韩元蝶问。
她也琢磨过,常小柏见到那把小剑,明显流露出见过的样子来,这种小玩器,多半不能上书,上图谱,那就是见过别的一样的,才说得通,所以她才这样问。
“这是皇上当年赏我爹的,一对儿,不过还有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程安澜道。
“皇上赏的也敢弄丢?”韩元蝶觉得奇怪,谁家御赐的东西不是供着呢?都是有数儿的,怎么会弄丢?
“这个我就不大知道了,不过你看我从大太太那里弄出来,她不是也不知道吗?横竖都丢了一把了,再丢一把也罢了。我看也没人追究。”程安澜解释道,他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怎么觉得,那位常姑娘见过这个东西。”韩元蝶道:“那天她在我家里见到这个,再三追问这是哪里来的,我含糊了过去,可我见她好似很在意的样子,我本来想,替她问一问,可这会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嗯?”程安澜言简意赅。
“就是见过,玩器罢了,也不该这样在意才是。”韩元蝶说:“除非这个东西,关系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韩元蝶一边说,一边想起当时常小柏的失态,接着的故作镇定,越发觉得这真不是普通问一问,常小柏欲盖弥彰,此物对她来说,应该非同小可。
韩元蝶说:“此物既然你是从大太太那里弄出来的,那另外一半,也是大太太弄丢的吧?”
“她说是父亲给她的时候,就只剩这一半了。”程安澜说:“当时还有不少东西,我只觉得这个好玩,就弄出来了。”
对于小时候就舞刀弄剑的程安澜来说,这样精致的小武器当然就是好玩的了,韩元蝶想到这里,只觉得莞尔。
回忆起当初小小的程安澜和小小的圆圆,还真叫她觉得温馨。
程安澜接着说:“当然,这是大太太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