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确实就是这样诸多制擘,韩元蝶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世交的方家有个姑娘,十三岁的时候荡秋千,一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就在眼睛上头,眉毛旁边磕了个坑,破了相,自己再不愿意出门见人,性子也变的古怪起来,后来说人家的时候也是格外艰难,到了十八岁上头,才远远的嫁了福建那边一个人家,门第家世比其他姐妹的姑爷都差呢。
后来怎么着,韩元蝶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再没有回来过了。
韩元蝶想起这个事,又听韩又兰这样说,越发助长了忧虑,更哭了起来,正没个开交处,车窗外头,程安澜干巴巴的说:“那我娶圆圆。”
这正是韩元蝶的另一个忧虑,她听到这句话,顿了一顿,哭的更大声了。
韩又兰简直哭笑不得,只得沉了声音道:“程公子请慎言,再不要说这样的玩笑话。”
程安澜再没做声,大约也是知道自己不该贸然说这样的话,可是他想,自己也才十四岁,只比这个小胖姑娘大七岁而已,圆圆既然救了他与三殿下,若真是伤了脸破了相,自己娶她正是应该的。
既然是救了三殿下,一旦脱险之后,韩家的情形自然查的清楚了,那一天韩家的姑娘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在场的是哪些人,履历一清二楚。
程安澜觉得,凭自己的家世身份,配圆圆绝对是配的过的,娶谁不是娶?当然要先报恩才是!
这话是不该再说了,程安澜想,小姑娘是害羞的,但若是圆圆真的破了相,那六年后就去她们家提亲去!这么一想,程安澜立时觉得心里挺愉快的,其实破相没什么大不了,圆圆这么可爱!
韩元蝶是不知道程安澜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大约还能哭的大声几分,她当然很清楚程安澜那执拗的性子,认准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十章
一路到了林家的庄子,韩元蝶的模样把韩又荷韩又梅都吓了一跳:“圆圆你这是怎么回事?摔跤了?哪里摔的?还摔着了哪里么?疼不疼?唉唉,怎么偏磕到脸上。”
韩又荷扳着韩元蝶的脸看了又看,实在心疼的很,又拿手绢小心的擦着血迹,忍不住又道:“唉唉,知道圆圆是个淘气的,四妹妹怎么就不好生拉着点儿圆圆。”
林淑贞忙打圆场道:“圆圆活泼,四妹妹也是想不到会摔跤的。”
韩又兰有点垂头丧气的:“唉。”
韩又荷扁了扁嘴:“唉,是怪不了你,就是我也拉不住她!”
要不是韩元蝶还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韩又荷真能又拧她,她怎么就这么能乱跑呢!
韩又荷想到这里,不由的就往里头看了一眼,虽然在这里看不见,可是那边坐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韩元蝶乱跑招惹来的吗!
这会儿那里头坐着的人倒是叫丫鬟扶着,拖着右脚也要走出来看这情形,他现在对这个韩家的姑娘们颇有点兴趣,他看过了回报,这韩又荷是嫡女,韩又兰是庶女,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差别来,甚至两人之间的关系,韩又荷没有嫡女的盛气凌人,韩又兰也没有庶女的畏缩。
韩又荷能很自然的埋怨韩又兰,她也就是耸拉着脑袋罢了,可见姐妹间亲密平和,教养的都十分好。
当然,还有那个小小的,聪慧的,古灵精怪的,这会儿正在哭的小姑娘,那就更是异数了。
这韩家虽说开国时就是世家,但在京城十分的不显,其长子在部里当差,也是托的人情,且职位不高,并无特出之象来,没想到,这才一接触他们家的人,居然就叫他觉得很有意思。
萧景瑜想着,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那个哇哇哭的小姑娘,身上摔了一身泥,脸上擦的脏脏的,混合着血迹,叫泪水一冲,越发乱七八糟的花猫一样,看着可怜的要命,早不是前儿她那么玉雪可爱的探头问:“你们要车吗?”那个样子了。
这个模样连萧景瑜都觉得心疼起来,立即吩咐跟前人:“立即叫关俊楠来,替圆圆处理伤处,最要紧不能留疤。”
外头有人高声应是,程安澜在一边听着,又是担心圆圆破了相,可又是觉得就算破相了也不要紧,反正自己在这里。心情格外的矛盾。
林淑贞赶忙过来,搬了椅子请萧景瑜坐下。
萧景瑜又转头教训程安澜:“叫你去接圆圆,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好好看着,害圆圆摔成这样!”
这显然也是教训给韩家姐妹听的,程安澜看了韩元蝶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韩元蝶一边抽噎,一边下意识的说:“我不要他跟着的。”
萧景瑜道:“就是圆圆不要你跟着,你就真乐的清闲了?她还那么点儿年纪,四妹妹也不大,又是姑娘家,自然向来娇贵,你倒也放心?你就不知道跟上去看着?你真跟上去了,圆圆还打你不成?”
程安澜觉得三殿下说的太有道理了,简直无从辩驳,真不愧是三殿下。
他就说:“我知道了,今后我会跟上去的。”
韩又荷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劝道:“哪里与程公子相干呢,圆圆淘起气来谁也预料不到的。”
一时大夫来了,关俊楠不是太医院的御医,是萧景瑜因不想声张这次的事,通过别的途径找的,年纪虽不大,倒也是颇有手段的,韩又荷姐妹帮着关大夫小心的替韩元蝶清洗了一番,手上和下巴上的擦伤不严重,上了药也就罢了,就是额角上伤口有点深,又磨掉了些皮肤,关大夫说:“这个有点难说了,或许会有一点痕迹。”
韩元蝶心中一紧,大声哭道:“不要,我不要!”
萧景瑜也皱着眉头:“没有办法吗?要用什么药,只管与我说就是。”
韩元蝶知道萧景瑜的身份,顿时眼巴巴的看过去,可关俊楠一脸难色:“这也没有什么特效的药的。”
韩元蝶心中一凉,耸拉了头,哭的直打嗝,韩又荷抱着她又拍又哄:“乖宝宝没事的,大夫说或许,又不是真有,是不是?而且就是有,也不显的,淡淡的一点儿,关大夫是不是?”
关俊楠连忙道:“是,大约就是比旁的皮肤颜色略白一点,然后稍微有一点不平……不显眼的。”
后面这句话,看到韩又荷瞪他,才加了后面那几个字。
韩又荷真要被他气死,就说前头那句不是刚刚好吗?现在安慰一下有什么关系,韩元蝶头靠在她胸口不动,只偶尔抽噎一下,她又说:“你听,都说不显眼的,再说你这边这么高,就是有点儿痕迹,你今后跟姑母梳一样的头发样子,也就刚好遮住了不是?”
韩元蝶和萧景瑜同时去看韩又荷的头发,韩元蝶看到韩又荷刘海微微往两边侧,只要再稍微长一点儿就能遮住自己伤了的地方,总算觉得有点安慰了。
萧景瑜却是看到韩又荷乌油油的一头头发,非常健康光亮,到了额边就有点儿毛茸茸的,往下是饱满的侧脸轮廓,十分圆润好看,有一点阳光在她周围,她凝脂般的肌肤似有一层莹光一般,她轻声细语的抱着韩元蝶安慰,神态和手势都十分的温柔耐心。
韩又荷又拍了韩元蝶一会儿,见她渐渐止住了哭,才笑道:“林家姐姐吩咐人预备好了银霜炭在外头,铁蒙子也有了,还有那么长的铁筷子预备烤鹿肉呢,你定然没见过的,要不要看看?”
韩元蝶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
韩又荷便把她抱下来,叫韩又梅和韩又兰带着出去:“看就是了,别让她靠近了,圆圆看着小,是有气力的,不留神栽到什么上头不是玩的。”
程安澜听了她们这边说话,他倒是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就跟着韩家的姑娘们走了出去,不管她们做什么,一径跟门神似的在一边站着,韩元蝶瞟了他一眼,没理睬。
韩又兰和韩又梅是听见先前那位爷教训他的,这会儿反不好开口了,只得默认了,一边一个,牵着韩元蝶的手带她看那些烤肉的工具,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