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谦担忧不已,年轻稚气的少年,就这般站在原地。他眉目清朗,朝着四和居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垂下眼,看着兰姨娘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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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却是生了足足两个时辰,还在产房内折腾着呢。
老太太也按捺不住赶了过来,瞧着这形势不大妙,自然连喝水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顾氏也陪在老太太的身边,说道:“娘尽管放心,儿媳瞧着,阿璐这身子骨健康,先前那么大的肚子,旁人都要人扶着,她呢,走起来甚是轻便,我看这回生孩子,也不会有问题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巴不得甄宝璐出事的。
这半年来,起初是顾氏管着中馈之事,但是每回都要去四和居让甄宝璐过目。后来呢,甄宝璐胎儿稳定,便又开始管事儿。顾氏心里气,却也不敢如何,可有一回听着府中下人背地里议论她,说她进门都快二十年了,竟然还不如一个进门不到一年的小姑娘。
顾氏本就憋着气,听了这话,更是恼了那甄宝璐。加上后来有几回,她出的错被甄宝璐看出来,更是叫顾氏又羞又恼,越发的不喜欢甄宝璐了。
可甄宝璐怀着孩子,老太太金贵的不得了,阖府上下都将她当成菩萨供着,她也是不敢招惹她的。是以目下甄宝璐生孩子,一想到她这么大的肚子,年纪又小,若是出了事儿,也是正常的。
先前薛让那娘亲,不也因生了薛让掏空了身子,最后早早的香消玉殒了吗?
所以这个时候,顾氏一听甄宝璐那边不大妙,心里倒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若是甄宝璐出了什么事儿,那对他们二房在安国公府的地位也是有好处的。
老太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孙媳身子健康,生孩子没问题的。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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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让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待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听着产房内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没动静了。这才按捺不住,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就直接冲了进去。
甄宝璐浑身都是汗,俏脸苍白娇弱,这会儿正张嘴喝着祝嬷嬷喂得参汤,待看到薛让就这么冲进来了,才惊讶道:“大、大表哥?”有一瞬,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进来了?
不是让他别进来吗?
祝嬷嬷也大声道:“大公子您怎么进来了?您这不是胡闹吗?”说着便赶紧要薛让出去。
可薛让哪里肯?
他看着妻子虚弱的脸,走到她的榻边,这才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
“阿璐。”
甄宝璐也是无奈,望着他的眉脸,说道:“大表哥,你……你不要担心,赶紧出去吧。”她喃喃道,“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薛让也知自己此举太过不妥,可他就想进来看看她。这会儿见着她这副样子,他更是不愿意出去了。只是他素来听她的话,晓得她说得对,便抬手抚了抚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甄宝璐忍不住笑了笑,一时仿佛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这般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她道:“大表哥,嫁给你真好。若有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薛让微怔,而后很快点头道:“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不过阿璐,咱们先过好这辈子。”
甄宝璐道:“嗯。”又见他这副难得紧张的模样,安抚道,“别担心。”
薛让这才走了出去。
望着他出去的背影,甄宝璐弯了弯唇,一时觉得自己有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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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生产的消息,齐国公府那边也都知道了。
那会儿徐承朗正好同甄如松一道在书房下棋。自打徐氏去世之后,徐承朗便经常以讨教棋艺的方式来探望甄如松。偶尔甄宝璐回齐国公府的时候,也会碰见他。徐承朗自然是想见见她的,甚至远远看上一眼都成,只是他怕她尴尬,是以甄宝璐来的时候,他都早早出府了。
徐承朗一袭青绿长袍,整个人温润如玉,他一双手骨节匀称,正含笑落了一子。
不过甄如松棋艺精湛,此局虽然比上一局多下了一刻钟,徐承朗仍旧输得极惨。
甄如松眉目含笑,不得不说,他同徐承朗下棋的时候,的确享受。不过他晓得徐承朗对那她宝贝闺女的心思,一时也免不了拿他同薛让比较。他心里也承认,这徐承朗足够优秀,若是没有薛让,他那女儿,兴许会喜欢他的。
甄如松道:“今儿就下到这里吧。”
徐承朗点头,跟着甄如松含笑起身。
而这会儿,甄如松身边的小厮,却是进来禀告,说道:“国公爷,安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薛少夫人要生了。”
甄如松笑容一敛。
而徐承朗,也忍不住心下担忧,袖中的拳头都紧张的握了起来。
直到回了长宁侯府,徐承朗仍旧静静立在窗前,不言不语。
他看着外头的夜色沉沉,想着她生产是否顺利。据说头一胎,要艰难一些。徐承朗想起小时候,那个粉嫩娇气的小表妹,磕着碰着了,都要掉着金豆子让他吹吹才成。
她素来是怕疼的,生孩子那么疼,她怎么受得住?
这个时候,就是明明知道她正努力替另外一个男人生孩子,徐承朗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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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这一胎足足折腾到次日。到了后面,甄宝璐几乎已经没有体力了。
她宝璐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竟然这么痛苦。
甄宝璐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精疲力竭,耳畔是那稳婆的声音:“少夫人再用点劲儿,孩子快出来了……您在用点劲儿。”
终于……要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