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刚才你忍不住就要出手了,你低头那一下之前,你右手的小拇指跳了两下,那是一种即将爆发出来的前兆。可是你没有出手,对你这样性子的人来说,能忍住不出手......当时想到了什么?你打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又或是,带着我和那个胖子?”
安争:“你话太多了。”
袁烟狄哦了一声,笑的略显得意:“看来确实看对了。”
她加快脚步,依然背着手走路,可是走的快了,脑后那条长长的直直的马尾辫甩起来幅度就越大,看起来确实还挺好看的。
安争他们找到了一家客栈,看起来还算不错,鹿城这不算是什么风景太多的地方,不过却异常繁华。主要是因为这里是交通枢纽之地,好几条大路都通过鹿城。
越是繁华之地的客栈越贵,且条件还不如有些规模小一些的城市。好歹订好了房间,安争让小胖子去城外接那些白胜书院的弟子进城,也没交代袁烟狄做什么,然后他一个人溜达出了客栈朝着广通天下拍卖行那边走了过去。
袁烟狄趴在自己房间的窗口,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安争渐行渐远。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安争顺着大街一直往前走,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走到广通天下拍卖行门口,安争选择在对面的酒楼里坐一会儿,直上三楼,靠窗,点了些酒菜,静静的观察。
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拍卖行却门庭冷落。看来这不是一家每天都营业的拍卖行,只在特定的日子才会开门。所以若是三天都不开门的话,安争他们的任务也就自动失败了。
如何能在一家不开门的拍卖行,以三块元晶为本钱,在三天之内赚到十块元晶?天目已经归来,安争自身的实力也很强大,所以对于鉴宝来说安争并不胆怯什么。然而不开门,有什么办法?
“小二。”
安争将店小二叫过来问道:“对面的拍卖行为什么没有开门?我是从外地来的,听说这里的广通天下拍卖行名气很大,本想进去转转。”
店小二连忙说道:“爷,你第一次所以不知道。这广通天下店大规矩多,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两天开门营业。但只要一开门,那就是人山人海啊......您来的日子不对,要是不急着走就多住几天......我算算啊,今天是初九,距离开门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安争心里一沉,才初九,自己根本没时间在这耽搁。
“他们平日里不做买卖的吗?”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那地方可不是小的能进得去的。不过据说他们收东西的规矩也多,反正就是牛逼呗......”
安争哦了一声,道了一声谢,心情变得越发不好。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气场不对。安争没有回头,因为只要回头就可能出事,回头就是破绽。
脚步声响起,慢慢的走到安争对面坐下来,正是依稀白衣风度翩翩的谈山色。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明媚,这样的男人,走在大街上会让所有女人瞩目,会让所有男人嫉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场会变得如此诡异,和安争熟悉的那个谈山色截然不同。
“我们认识?”
谈山色笑着问了一句。
安争摇头。
谈山色沉吟了一会儿后笑了笑,略带歉意:“之前我在人群里感觉到了你对我有杀意,所以就冒昧的过来问一句。我交游不多,所以朋友都没几个就更不要说仇人。”
安争回答:“因为你太出色了。”
谈山色微微一愣,然后摇头苦笑:“这位兄弟,你是喜欢我身边的哪个女子吗?若是你们两个先有了感情而我后来,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就不再理她。”
安争忽然问了一句:“先生是哪里人?”
谈山色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脸上的苦涩更重。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不知道我从哪儿来的,要去哪儿。我的记忆开始就在鹿城,我喜欢这里,喜欢泰安书院,所以你就可以把我当做土生土长的鹿城人。对了,我门下弟子若是之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他们天赋好,所以性子冷傲,觉得此山比它山都要高,实在是井底之蛙。你们白胜书院我不熟悉,但既然排在第一位,必然是很强很强的。”
安争心里震撼的无以复加......谈山色居然失忆了?安争最善于看人的眼神,他确定谈山色没有说谎,眼睛不会骗人。
谈山色起身:“你们若只是路过,明天尽早离开,我那几个弟子生性顽劣,或许......”
多余的话他也没有说,抱拳告辞。
安争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是觉得很糟,糟的不能更糟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客栈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只有小流儿他们。安争看到桌子上有纸笔,提笔写了一些字,觉得心口淤积,于是起身出门去买酒。
他才走没多久,袁烟狄就悄悄推开他的房门进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略显失望。然后她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张纸,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眼神一变。
纸上的字不多,写的却格外认真。
三千世界诸般美好,我爱有三。
骄阳照耀万古恒存不灭,明月温暖寒夜轮回不歇。
加起来,也不如你。
袁烟狄的手猛的抖了一下,然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字......好丑。”
却怦然心动。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在九圣宗的曲流兮
安争感觉一切都乱了,乱的一塌糊涂。
记得曾经有人问过安争一个问题,那还是安争刚刚升任为明法司首座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条众人行色匆匆的大街上,他出去买酒。就在那家他常去的小酒馆外面,遇到了布衣而行的陈重器。
安争当然认识陈重器,但在那个时候还不熟悉,两个人买了酒,就在那大羲历代圣皇雕像旁边席地而坐。那次两个人聊了很多很多,陈重器似乎对安争很感兴趣,所以问了很多问题。
其中有一个问题,安争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若有一人作恶多端,被你明法司追击之中坠落悬崖失去记忆。结果不死,被路人所救。后来就居住在山村之中,性情大变,行善积德。山村百姓皆念其好,他于此娶妻生子,其乐融融......你几年后查到此处,带人来到这山村。这人是抓是杀?他罪行累累,可在山村这几年又做了许多善事。”
安争当时的回答:“若没有这几年之变,我杀。有,我抓。”
陈重器又问:“若村民手拉手以人墙阻止你抓人,你如何处置?他罪大恶极,村民不许你抓人,便是包庇罪犯,你如何处置。”
当时安争沉默了很久。
这由此让安争想到了一个很难应对的场面......不知犯罪者在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