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风秀养跪下来,不住的磕头。
山门外,张真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指向天空:“你毁我一树,我却毁你命途。”
风秀养站起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灰烬。他将自己身上白色道袍脱下来,赤条条的走进了紫霄宫大殿之中。跪在道祖像前,他将自己的头发束好,取出一柄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刻了一个字。
道。
万里之外,秘境之中。
安争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这秘境实在是太大了,仙帝轩辕的实力可见一斑。几个人葬了那些尸骨之后搜索了所有的房间,触目惊心的是,这里前后四排房子,每一排房间下面都有密室,每一个密室之中都有死尸。多的如之前发现的有上千具尸体,少的有三五具。
此时众人已经似乎麻木起来,只是不断的收集出来尸体然后埋葬。就连那几个幸存的本来是要追杀安争他们的人,也默默的跟着安争他们遗弃寻找遗骸。最起码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争斗,忘记了厮杀,只是想把那些枉死之人好好埋葬。最主要的是,若非安争之前在密室里救了他们,现在他们就是被埋葬的尸体之一。
为首的那个修行者离开之前朝着安争抱拳:“谢你救命之恩。”
他身为一宗之主,撩袍跪下来郑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出门之后,若是再相遇,可能还会刀兵相向......我只希望,不会再遇到你。”
安争一摆手:“滚。”
那人脸色一变,转身而行。
也有几个人没有随那人离去,和安争他们告辞之后决定离开仙宫这是非之地。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分辨到底谁对谁错,他们只是为圣庭做事,自觉是站在道理的一方。可是现在,却变得迷茫起来。
在前面大殿下面,安争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密室,只是这密室有些不一样。里面极为潮湿,没有那种石灰的味道。安争让猴子和陈少白断后,自己和杜瘦瘦在前,曲流兮和古千叶在中间,六个人顺着密道台阶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越是往下走,潮气就越重。曲流兮取出几颗丹药给大家分了,她敏锐的察觉到下面的潮气之中有一种令人麻痹的毒性。
有了丹药祛毒,几个人下到密室之中发现竟是一座水牢。杜瘦瘦在水边蹲下来看了看,那水都是墨绿色的,显然毒性不浅。他回头看了看曲流兮,曲流兮取出一根银针在水中试了试,然后脸色就变了:“是尸毒......有人炼化了大量的尸体,将尸毒放在这水中,就算是小天境的强者若是不小心沾上了这水,只怕也要毙命。”
“居然在这修建了一座水牢,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安争现在体内只有稀薄的修为之力,正道纯阳无法使用出来,不然可以将这些毒水烘干。杜瘦瘦随手捡了一块木头丢进水里,瞬息之间那木头就化没了。安争割了一根自己的头发扔进去,那头发-漂浮在水面上却没有被划掉。
水牢很大,空气之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曲流兮说那雾气比水毒还要厉害。从这边要过到另一边至少有上百米,就算是安争要掠过去的话,只怕也会被毒气放倒。
“没必要过去了吧。”
杜瘦瘦摇头:“这地方根本就没办法探索,咱们也没有必要非得过去。”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声音极低微的喊了一声,像是在里面传出来的。
“救我......”
杜瘦瘦知道安争什么性子,一把拉住安争:“那个白袍人可能还没走,这没准就是他故意引诱咱们过去。安争,我知道你想过去,但是你应该考虑一下自己。”
安争点了点头:“我没打算过去,让他喊去吧。一个人既然能过了这毒水毒雾,比咱们都强大的多,所以就算我过去也救不了他。”
黑暗之中,毒雾之后,一个身穿白袍的人眼神阴冷的看着外面,冷哼了一声后转身。他走向更深处,将里面一道牢门打开。在水牢深处,有一个长发垂到了膝盖处的男人被几根紫色的锁链钉在墙壁上,这些锁链巧妙的穿过了很多骨骼,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还在不断的闪烁着微光。
“外面来了人。”
白袍人走到那被锁住的男人面前,用手里白色的法杖将那个人的脑袋顶起来:“这是万年来,你最接近有人救你的一次,然而他们却不敢过来。我刚才在外面替你喊了一声救命,他们便更不会过来了。但你还是应该谢谢我,毕竟那救命我还是喊了。”
那人嗓子里咔咔的响了几声,应该是太久太久没有说话,所以已经不会说话了。他蓬乱的头发下面,那双眼睛恶毒的看着白袍人。
“别这么瞪我,没有什么意义。若是你的眼神可以杀我的话,万年前我就被你大卸八块了。”
他用法杖将那男人的破烂衣服剥开,里面有一条一条墨绿色的虫子在那人残缺不全的肉里钻进钻出。可想而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而此人已经承受了万年。
“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回来的。”
白袍人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来,把法杖放在一边:“当年走了也就走了,回来干嘛?”
那人的嗓子里又咔咔响了几声,虽然没有任何的音节,可是只要听到的人就会明白,那应该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然而,白袍人并不在意。
“你也知道,我不怕你怎么样,因为我只不过是本尊派出来的一道影子罢了。”
白袍人低头看了看那人泡在水里的双腿,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一些细小的虫子正在骨头上啃着,发出的声音毛骨悚然。
“真了不起,坚持了万年都没有熬死你。”
白袍人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玉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水里:“看起来这水里的毒性已经淡了些,我帮你加一点,不用谢我。”
他站起来,看到那人的手掌张开着,绷的很紧的那种张开。手指上的指甲已经很长,扭曲着生长。
“我也不想你受苦,我也不想这样折磨你。”
他叹了口气:“我杀人无算,但从不虐杀。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所以杀就要杀的干脆利落,最起码不要让人走的太痛苦。然而我杀不死你,杀了万年都杀不死......所以我只能这样,一点点的和你耗着,你太过强大。也许有一天我死了,我却还没能把你毒死。”
他转身往外走:“其实就算外面的人找到了这里发现了你,也救不了你。这毒水没人过的来,那毒雾更不会有人能闯过来。哪怕过来了,谁能断的开这擒龙索?这擒龙索当初还是你亲手打造出来的......”
那人猛的抬起头,蓬乱的头发甩到了身后。有细小的肉-虫子在他的脸上钻进去钻出来,他那双眼睛无比怨毒的看着白袍人的背影。他张开嘴想要吼一声,可是最终也只是嘶哑的发出丝丝的声音,如蛇吐信。
白袍人走了,身子一闪就离开了这里,他本就不是真正的肉身。
水牢外,安争他们已经走了出去,那里面的毒太浓了些,就算是吃了曲流兮的祛毒丹还是让人感到头晕眼花。
“这里曾经关着的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陈少白感慨道:“就算是关陈无诺我也不觉得稀奇。”
安争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咱们走吧。”
安争转身往前走,似乎没有了好奇。
远处,山坡上,那个白袍人看着安争他们离开后冷冷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是一群比较强壮的蚂蚁罢了,蚂蚁始终都是蚂蚁。且放你们多活几日,你们运气好的话没准能看到修行者从这个世界上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