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上道:“这是近来行宫中家里来探亲的宫人花名册。”
叶胜男点点头,“这就难怪了。”
薛云上顿了顿,看叶胜男道:“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叶胜男指着上头一人名道:“这人,我模模糊糊记得他好像是王长史的儿子。”
薛云上伸手拿过花名册,惊诧道:“王道光的儿子?”说着,他看向那人名,“王继?”
叶胜男道:“我也只是在王府听说过一回。说是王道光为了有人能给他送终,认的儿子。”
薛云上点头,又往下看,“王继看的人是邓秀兰。是他的娘?!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叶胜男凑过去看了看便了然了,道:“也难怪太子爷不知道的。”
说到这,叶胜男叹了口气,又道:“宫人年纪轻轻是鲜少有能出宫的,多少人因此孤苦半生。待能出宫去时,不是暮年也早年华已去,所以有些人在宫里时便私底下结成对食的夫妻,相互扶持。”
听罢,薛云上想起叶胜男的前世,不禁觉得一阵凄凉,于是伸手将叶胜男牵来坐他身旁,道:“这样的规矩也太有伤天和了。”
叶胜男头轻轻靠在薛云上肩上,又道:“这邓秀兰应该就是王道光的对食妻子。”
薛云上道:“那就是让唐贯知顺着她查。”
叶胜男抬头道:“这只怕不妥。若这般下去,迟早会将襄王府查出来。那时太子爷恐要受质疑了。”
薛云上抬手将叶胜男的发丝拨了向她耳后,道:“太妃她老人家谨慎果断得很,不会让人就怎么轻易便顺藤摸瓜的。”
叶胜男道:“那太子爷为何还要让唐大人白费这功夫?”
薛云上道:“不过是想给她老人家敲记警钟,需让她知道手不可太长了。”
果然没两日的,薛云上便回来告诉叶胜男,说是邓秀兰死了,而王继根本就查无此人。
而襄王府中,太妃也是心有余悸的,“幸亏你当机立断,不然让人顺着你那相好的查过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撇出清这麻烦的。也是我当日心急了,还未想周全便动手了。”
王道光道:“事到如今,只怕不管是宫里,还是行宫处的,都不可有差池了。”
太妃点头,道:“都暂且让他们都按兵不动吧。”
说罢,太妃又突然提起一个应该早就被烧死的人来,“二皇子那里可重新安顿好了?”
王道光道:“二皇子年纪小,没他奶娘教唆了自然就安分了。”
太妃点头道:“那就好。也是一时还用不到他的,仔细看管便成了。”
王道光答应了“是”便去了。
……
皇帝已病入膏肓,太医院所开的也不过是独参汤这一味了。
然,让人都没想到是,废皇子竟然比皇帝还要早走一步。
那日,皇帝好不容易清醒一回,御医正给皇帝请脉,薛云上便听说老保公又连夜进宫了。
老保公跪伏在廊檐下,涕泪齐流道:“皇上,老奴罪该万死。”他一面哭嚎,还一面捶打着胸口。
薛云上出来,低声喝道:“住口。在此喧哗,惊扰了父皇将养,可不是你吃罪得起的。”
老保公颤颤巍巍地抬头,只是在他心里只有废皇子才是他的小主子,薛云上这半道出家的他一点都瞧不上,于是不冷不热道:“还请殿下开恩,老奴有要事向皇上回禀。”
薛云上道:“父皇方醒,御医正在请脉,惊动不得。你有何事说与我知道便成了。”
老保公冷笑道:“只怕这事儿,殿下做不得主。”
薛云上乜斜了老保公一眼,道:“那你便去寻做得了主的。比如皇祖母。”说罢,薛云上踅身便要进殿去。
就在这时,宋志来出来了,躬身问道:“皇上问谁在外头喧哗。”
薛云上睨了宋志来一眼。
宋志来的身子躬得越发地低了。
老保公就在这时扬声向殿内道:“皇上,老奴温来喜,来给您请安了。”
没多大功夫,皇帝便让人将老保公领进去。
在老保公从身边走过去时,薛云上道:“如今父皇方略见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掂量着说。”
老保公只冷哼一声便进去了。
就在薛云上同御医说话的功夫,殿内突然一阵慌乱的惊呼,薛云上不敢迟疑,大步冲进殿去。
一进殿内,就见好不容易醒来的皇帝脸上青白,两眼瞪大,口涎血水,好不吓人。
薛云上先叫来御医,知道这回皇帝怕是凶多吉少了,于是又赶紧遣人去知会内阁。
闹了半宿,御医才险险地将皇帝的一口气吊住了。
薛云上松了口气,一出正殿就见温来喜和宋志来哆哆嗦嗦地跪伏在门边。
一见薛云上出来,温来喜又老泪纵横道:“殿下,老奴该死,当真不知皇上竟已病重成这般了。”
薛云上睥睨而下,冷冷道:“你们的确该死。”说罢,便让人将老保公和宋志来拿了送慎刑司,凭这二人如何呼喊告罪。
董阁老和郑承付这才忙躬身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