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志来忽到襄郡王宣旨。
原来皇帝赏下祭礼了,还敕赠韩氏二品通奉夫人。
这算是给韩氏天大的哀荣了。
末了,皇帝还宣了薛云上进宫去说话。
薛云上让叶胜男给他更衣。
叶胜男忙取来吉服,给薛云上换上,还道:“三爷,皇上到底是因废皇子才病重的,可见是皇上是看重父子之情的。”
薛云上抚上叶胜男的脸,道:“胜男放心,我知道怎么答对的。”
也是进了宫薛云上才知道,原来不独是他,怡亲王也奉旨进宫了。
至于这二人进宫后,御前如何应对的暂且不提。
只说薛云上后脚出门后,如今已是承恩侯世子夫人的苦姆就来吊唁了。
以苦姆的品级,既然还不到要襄郡王和王妃出迎的,但四奶奶李钰还是要亲迎的。
彼时周瑛正在同难得来一回的宋依燕说话。
一听说苦姆来了,李钰正要出去迎接,周瑛便也要跟着去迎。
只是在苦姆上香祭拜之时,宋依燕悄声对周瑛道:“听说她可是西南蛮夷之女。”
周瑛亦冷笑道:“可不是。说起来,承恩侯府虽不比从前了,但侯爵的架子还在,再如何也不能到了要娶这蛮夷的地步了。可见是承恩侯自甘堕落了。”
这二人正说话,就听苦姆祭拜完起身,问道:“怎么不见依怙?”
李钰一怔,一时竟没明白过来。
周瑛故作玩笑上前拉着苦姆的手,亲亲热热的样子道:“依怙可是奴婢,自然不好来招待夫人的。还是夫人觉着咱们这些做主子的招待你还不好的?”
苦姆谁得过叶胜男教导,可性子还是那性子,再直不过了,所以苦姆看了周瑛一眼,便道:“这就是你们汉人常说的自来熟?还有,你还是别笑了,真是假得很。”
周瑛的脸色当时就难堪了。
宋依燕见机上前道:“果然是不受教的蛮夷,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苦姆一指宋依燕,道:“你又是谁?规矩?难不成你们家的规矩就是拿虚情假意示人?”
周瑛也不和苦姆理论,只拿帕子揩拭眼泪道:“世子夫人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好心好意过来招待夫人,怎么就成虚情假意了。”
苦姆冷笑道:“都让你别装了,要哭也得先流两滴猫尿不是。你别光打雷不下雨。”
周瑛一顿。
苦姆又道:“也罢,既然你们这般看重规矩。我便同你们讲规矩。”
罢,苦姆大马金刀地往一旁的太师上一坐,“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世子夫人。”
说着,苦姆一指周瑛和宋依燕,“你和你,又是什么品阶的,竟敢见我不跪。该当何罪?”
末了,苦姆还重重一拍茶几,把周瑛和宋依燕、李钰都吓了一跳。
周瑛和宋依燕这时才想起,不管苦姆出身如何,她如今到底是世子夫人了。
李钰忙上前赔罪,又暗暗差人叫叶胜男来。
也是正好的,县主四姑娘来了。
一看灵堂里的阵势,四姑娘便问了。
只是不待周瑛和宋依燕说话,早不耐烦周瑛的李钰就抢先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世子夫人和咱们表姑娘论规矩呢。”
李钰一面说,一面向四姑娘挤眉弄眼的。
四姑娘险些忍俊不住笑出来,赶紧咳嗽了连声道:“说起来也是。表姐虽是亲戚,可到底也是客。嫂子怎好让表姐和宋姑娘随便你一并待客的。来人,还不快把表姑娘和宋姑娘送回客房。”
苦姆一听,笑道:“原来她们也同我一样是客,那还拿什么主子款。”
周瑛脸上的虚情假意再做作不下了,只是待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太后虽有意了,但如今她还什么都不是呢,可不就只是客的。
想罢,周瑛心里虽恨,面上却是可怜兮兮的,看了四姑娘一眼,满面委屈的这才走了。
宋依燕自然就跟去了。
见这二人一走,李钰拍着胸口道:“总算是去了,可折腾坏我了。”
苦姆奇怪道:“她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四奶奶还要忌惮她们的?”
四姑娘道:“可不是世子夫人这话的。她周瑛所依仗的不过是祖母的,你还是祖母亲外孙女呢。你还怕她做什么。”
苦姆最原听这些高门大户的亲戚关系,明明是隔了好远的一家人,拐个弯便又成了表亲或远亲,乱得她记都记不清。
于是苦姆道:“县主和四奶奶也不必管我,我这趟来就想来找着依怙。”
“依怙姐姐?”四姑娘诧异道,“夫人是怎会认识她的?”
苦姆摆手很干脆道:“你们就别夫人夫人地叫我了,让我老这么端着拘着怪难受的。”
四姑娘和李钰没想到苦姆是这么敞亮爽快的人,正合她们两人的性子,三人就交换了亲近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