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回头对几个小丫头道:“你们先行回去,告诉你们关雎姐姐,就说三爷熨衣裳用的蓝香草精露我放青金雕漆的匣子里了,里头的小瓶都贴有小笺,让她瞧着拣就成了。还有,三爷说今儿回来是要写字,先头我瞧着纸张也不多了,还是再去领些回来才好。”
小丫头们一一答应着去了。
罢了,封嬷嬷携着叶胜男慢慢往府里深处走去,一面走一面说。
先说徐大丫她外祖家,当年闹饥荒才把她封嬷嬷和徐大丫的娘,姊妹两都给买了。
叶胜男问封嬷嬷,可曾怨过?
封嬷嬷摇头,说是幸亏是被买进了王府,家里并未贪图多出来的几两银子,把她们姊妹买到那种腌臜地方去。
后来封嬷嬷就说起了旧日与徐大丫的姐妹情分,渐渐才说到她如何到的太妃身边服侍,自然又说起老襄亲王在时,妻妾恶斗的事儿。
叶胜男觉着味儿不对了。
“太妃也是逼不得已。世子爷一去,自然是魏夫人那妖精的儿子承袭王爵了。不怕说句大不敬的,当年老王爷真是个被脂油蒙了心的,竟然还听信了魏氏那贱人的枕头风,暗地里开始谋划着要废了太妃,扶正那个妖精。这般一来魏氏的儿子就成了嫡子,承袭王位就名正言顺了。”封嬷嬷不管不顾的还在说,一点都没素日里谨言慎行的样子。
叶胜男当真不知封嬷嬷怎会忽然说起这些秘辛来,只是封嬷嬷却不让她劝住,还道:“你别说话,且听我说。当年世子爷一去,太妃早便心灰意凉了,原想着就是世子爷不在了,不管他们日后谁承袭老王爷的王爵,太妃都是嫡母。没想他们却要这样算计太妃。无奈之下为自保,太妃这才出手了。”
这时,从她们对面走来两个婆子,封嬷嬷才打住了。
待那二人打过招呼复又去了,封嬷嬷又回头看着过去的二人,冷笑道:“你别看这府里的人面上对太妃是恭恭敬敬的,可私底下谁不道太妃是心狠手毒的。”
叶胜男见封嬷嬷越说越不成样子了,惊呼道:“姨母,这话如何说得的。”
封嬷嬷却摆摆手,道:“不相干,我心里有数。”
说罢,封嬷嬷又接着先前的话,又道:“自老王爷殁逝后,如今的襄郡王降袭承爵。虽说品爵降了一等,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的王封。便都说总算是有安生日子过了,可在这节骨眼上,好端端的元王妃却死了。”
这段旧事,叶胜男在二门上那些婆子嘴里也听说过的。
襄郡王元妃娘家姓柳,家中当年十分不显,非要说点什么好听的,也只能说是沾点清流的名声。
就是到了如今,柳家也依旧如此,不见半点长进。
大爷薛云起和二爷薛云来倒是有心要拉扯舅父一家的,可柳家却回拒了,还说莫要辱没了他们家的门风。
如此迂腐冥顽不灵之辈,自然难以振兴家业的,若不是两个外甥的不时周济,只怕柳家都要揭不开锅了。?
☆、第 33 章
? 当年老王爷给襄郡王选这样门亲事,看中的正是柳家的门风清正,并非谗言惑主之辈,不怕娶回个惯会吹枕头风的儿媳妇,撺掇坏了这儿子争王位的。
元王妃柳氏还真是个贤淑端方的,不然襄郡王也不能到如今还念着她的好。
只是也不知道这位元王妃是不是真的是个福薄的,受不得这突如其来的富贵加身,没多久便恹恹地现了病态,多少太医来瞧都束手无措的。
没出半年,元王妃便一病死了。
还有更奇怪的。
自元王妃病故后,当年服侍元王妃的旧仆便都不见大半,只留下张欢喜他们一家。
于是当年多少传言的,更有荒诞者说元王妃是自缢身亡的,只为了给现如今王妃腾地儿。
想罢,叶胜男就听封嬷嬷也正好说到这,“先郡王妃去后,是王爷他自个儿提的要娶如今的王妃。太妃当年可半点没插手的。”
闻言,叶胜男愣住了,若是真的,那襄郡王此举还真是让人不得其解了。
叶胜男对襄郡王不甚了解,可不难看出他是个念旧的。
襄郡王耳根是软,但也并非糊涂到底,都偏听偏信了去的。
想也知道,当年襄郡王初承王爵,就算太妃无心掣肘于他,到底还是尊大佛悬在头顶镇着。
说襄郡王不会忌惮,谁信?
再看如今襄郡王对太妃,便可见一斑了。
可当年,襄郡王怎的还会再娶位周姓的王妃,凭周氏在王府坐大的。
这些襄郡王不可能会想不到的。
叶胜男回过神来,就听封嬷嬷又道:“自王爷娶了咱们王妃后,太妃唯恐襄郡王忌惮她这嫡母又是王妃的亲姑母,与王妃串联一气的,便退居优昙婆罗院吃斋念佛,再不问府里庶务了。”
叶胜男点点头,暗道:“这便是太妃的肚量和远见。如果太妃不退,王府后宅被她们姑侄俩把持着,襄郡王会生出多少防备和猜忌来。”
倘若没大爷薛云起和二爷薛云来就罢了,偏生他们还是襄郡王的嫡长子和嫡次子。
没了娘的孩子,襄郡王只会越发护持的。
注定王妃这个后母不是好当的,对两个继子她是轻不得,又重不得。
稍有不慎因两个继子,王妃与襄郡王生了罅隙,哪怕是她是襄郡王三媒六聘娶回来的王妃,在府里也会如履薄冰。
所以太妃这一退,能省去王妃多少事儿的。
“可就是如此,王爷还是提防着,唯恐太妃害了大爷和二爷。”封嬷嬷不忿道。
“王爷怎的会觉着太妃要害了大爷和二爷?”叶胜男问道。
封嬷嬷道:“都说大爷和二爷,到底与太妃没半分血缘。”
叶胜男觉着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