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猛甲也不知道户部主事和地方上的同知哪个更好,不懂的问题他也不打算多问,只是笑着回答:“赵大人,我现在也不是峒主了,是琼海军特战……不,是千总,现在还被皇帝赏了个锦衣卫千户,呵呵。”
赵越羡慕不已,黄猛甲进宫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个琼州府的土司峒主,做了朝廷的武官不说,现在居然被皇帝亲自封了个锦衣卫千户,就算是挂名的虚衔,那也是祖坟冒青烟了,相比他坎坷的仕途,要顺风顺水得多。
两人几年前是官和贼的敌对关系,现在物是人非,没有了利益上的冲突,有琼州府的一份香火情在,双方唏嘘感叹一番世事无常后,一路上倒也相处融洽。黄猛甲并不知道赵越代表户部去南京是什么任务,他也不关心这些事,一直没问,赵越也乐得不说,毕竟兵部、户部尚书都再三交代“捐饷”这件事要保密,免得泄露出去失了朝廷和皇帝的体面。
一行人走的是水路,比陆路快得多,没过多久就抵达了南京。
在黄猛甲往返京城和南京的这段日子里,琼海军也没闲着,除了安置伤兵,最大的任务就是将求雨山之战俘虏的流民从南京口岸经长江出海运回临高。
高迎祥和张献忠的联军对外号称十万,进入安徽后的实际人数是五万多,攻打和州府等城池时折损了不少人手,求雨山下更是死伤上万,不过一路上也裹挟了不少贫民进行补充——虽然安徽百姓的日子比陕西、甘肃和河南等地略好,很多人不愿跟着蝗虫一样的流寇瞎混,导致流民军扩充的速度无法与上述地方相比——一进一出,大战之后还是有近三万流民被俘获。
琼海军进南京城时,自然不会把这些人带进去,暂时安置在长江沿岸,只留了几个连的兵力看管。虽然看守的兵力远远少于流民的人数,但是也没出什么乱子,这些流民只要有口饭吃,不用去战场当炮灰,就已经很知足了。加上江边一排战舰架起了大炮虎视眈眈,流民们吃过大炮的苦头,也不会打逃跑的主意——再说逃跑了上哪吃饱饭?落单了还会被官府捉住治罪。
组织几万人的长途运输不是简单的活,不过琼海军在山东积累了不少经验,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流程。首先是进行初步的甄别,发动群众指认混在人群中的流民军头目,揪出来一一处死,消灭了可能产生暴乱的源头;然后按身体状况和年纪大小分成若干批轮流登船,年老体弱、身体有病的先留下来调养,身体相对健康的青壮先走。至于在山东那一套安家费之类的动员程序就省掉了——这些来自陕西、甘肃等地的流民与山东本地饥民不同,全都是背井离乡、无家可归的人,只要指条明路能活命就成,根本不需要动员解释。
因为怕路途遥远、船舱密度大会造成途中大量人员生病或死亡,即使有足够的运输船,每批安排的流民数量都很有限,一次不超过五千人,每次往返需要一个多月,夏天南也就不急着离开南京,亲自留下坐镇——毕竟南京不比山东,作为留都地位非常敏感,权力结构和官场情况也复杂的多,而且也没有谢三宾这样的自己人,要是再出一个常昆这样的人兴风作浪,没有夏天南本人在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