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那些人纷纷拔腿就走,冲向黄人英的宅子。
黄人英正躲在家里苦苦思考对策,忽然“呼啦”涌进一大群人,定睛一看,居然都是庄里的妇女老人,个个眼眶通红,死死盯着他。
他呆了呆,问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
一个胆大的妇女说道:“族长老爷,咱们家男人全部被绑起来了,那些当兵的说让你出面,现在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你了。”
黄人英大怒:“那些兵痞的话你们也信?我要留下来好好想办法,你们都给我出去!”开玩笑,自己躲都躲不及,送上门还有活路吗?
平日他的话在黄家庄无人敢忤逆,可今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没有动弹,一个个像是钉在了地上。
“你们想造反啊……”黄人英话没说完,一个老人大声喊道:“保住咱们家娃娃的命要紧,族长不肯去,咱们把他扛过去!”
有人鼓动,大伙一拥而上,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把黄人英像抬猪一般抬出了宅子。隔壁房间的老婆和儿子也未能幸免,全都被连拖带拉地带往晒谷场。
谭山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黄人英,问道:“你就是黄家庄的族长吧?居然敢煽动族人抵抗纳粮,还打伤了琼州营的兵,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黄人英有心驳斥,但看看周围荷枪实弹的士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倒是他的小儿子跳了起来,指着谭山骂道:“老匹夫,你家主子依仗武力,倒行逆施,破坏朝廷的规矩,人贱自有天收,我倒要看看他能嚣张到何时?”
黄人英吃了一惊,小声阻止:“伦儿,休得如此……”
这正是他的小儿子黄伦,弱冠之年通过了童生试,成了正式生员,现为县学廪生,也就是俗称的秀才。在文风不盛的临高,黄伦算得上年少有为,要知道多少读书人就卡在这个环节,须发皆白还是个童生。
年轻往往就气盛,何况是黄伦这样年轻的秀才、未来的举人种子?他在县学时就亲眼目睹了琼州营种种“倒行逆施”之举,什么拆掉城墙建新城、什么代缴粮赋,早就看不顺眼,现在搞什么官绅一体纳粮,欺负到自家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就跳出来骂个痛快。
谭山还从未被人骂过老匹夫,一时间都懵了。在盐场村时他的标签是泥腿子、盐巴子,跟着夏天南发迹后身边人都尊称他谭老,这种“雅致”的骂称他还是第一次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