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小弟不是有意隐瞒,我实在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
王宁安把眼睛一瞪,“你小子是我的弟弟,你怎么就不能聪明一点呢?”
王宁泽不好意思道:“娘说了,咱们家的聪明劲儿都落到了你的脑袋里,我们几个就是干活的。”
“呸,你还知道自己是干活的,为什么不问问我?”
“问你?”王宁泽更吃惊了,“哥,你来到的时候,不还是说,要安抚人心,还让我放粮吗?你,你会答应吗?”
王宁安真想给这小子一顿拳头,把他的脑袋打开窍了。
“难怪武夫被人欺负,这脑袋就是没人家转得快!”王宁安无奈道:“你瞧瞧文彦博,瞧瞧宋庠,就连那个冯京,现在都张牙舞爪的,你一个堂堂领兵的,怎么还不如他们来得狠了!你阵前杀人的狠劲儿哪去了?”
王宁泽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
“收买人心的事情做一做也就算了,凉州城内,你别给我添乱,至少要弄出一个样板,给你哥留点脸面,这外面的事情,还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有人会干涉吗?”
王宁泽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天爷啊,是不是把我哥给偷走了啊!
四少爷方了。
王宁安骂了一阵子,气也消了,把王宁泽抓过来,按着他坐在对面,语重心长道:“四郎,你知道为什么要提倡管子之学,要推翻孔孟吗?”
“因为孔孟之道没用,腐朽,压抑,禁锢。”王宁泽给了个标准答案。
王宁安叹口气,“傻小子,因为孔孟之道不让你杀人,不让你抢劫,要你克己复礼,要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明白了吗?”
王宁泽抓了抓头,苦着脸道:“哥,我怎么觉得孔孟之道挺好啊?”
“你真傻啊!听他们的,怎么发财,怎么享受?别说咱们,就算历代的儒者,哪一个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没办法啊,人啊,都希望有规矩,但是又都希望这规矩只约束别人,自己例外……古往今来,能做到言行一致的,几乎没有,你说儒者现实也好,说他们不接地气也好……总而言之,咱们脚下是凉州,这里遵循的是管子之道,你懂吗?”
“不懂!”王宁泽摇头。
“有什么不懂的,就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有利怎么来!不要害怕!放开手脚!我不会追究你的罪责,宋庠,冯京他们还会想办法,把你的行为包装成英雄,把你写进书里,传回大宋,让无数人赞美你,歌颂你,把你当成英雄崇拜,这回你懂了吧?”
王宁泽凌乱了,他这回是彻底清楚了,敢情哥哥是跑来责备自己,下手太轻了!
“你可真是我亲哥啊!”
王宁泽二话不说,举杯狂饮,到了第二天,他立刻点齐人马,抢粮食的贼不止一伙,抢了也不止一次,四少爷和你们没完!
王宁泽的兵,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到处清理,把财宝抢走,把牛羊马匹顺走,把青壮变成苦役,把女人变成奴仆……当然了,这种事情干多了,心里也会惭愧,也会冒汗,不过不要紧,去百家书院,听听宋相公讲课,看看冯状元说经典,很快又会精神满满,干劲十足了。
王宁泽突然明白了,难怪好多强盗土匪都供着关圣帝君,敢情是这么用的啊!
清理地方,是个多大的工程,王宁安还舍不得把兄弟变成疯子,只是让他熟悉一下就行了,还有更多的人,争着抢着干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光景,除了凉州越发兴旺繁荣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狼藉,几乎千里无人烟!
而王宁安要的就是这个!
他给西京送去了一份洋洋洒洒的万言书,详细罗列了自己所有的请求,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人,不拘什么样的,越多越好!
“拿下了凉州,稳一稳,下一步就是甘州,整个河西走廊也就通了,对吧?”赵祯缓缓说道。
从三月份开始,赵祯的眼疾又加重了许多,早就看不清小字了。朝臣就只好把文字写得越来越大,但是也有极限,总不能一篇只有一两个字吧!
没办法,几乎所有的奏折,都要赵曙给他念。
眼睛看不清了,赵祯也没了好脾气,经常会发火,还会冲着赵曙大吼大叫,没法子,小家伙只能默默承受,小心翼翼照顾父皇,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绝对不敢有半点不敬。
几个月下来,哪怕最苛刻的人都要称赞一句:太子纯孝!
“父皇圣明,除了甘州之外,还剩下一个嘉峪关,已经无关紧要了。”
赵祯点了点头,突然,他抓起了一份奏疏,这是吏部考核官吏的名册,赵大叔破口大骂,“都是一群辜负圣恩的贪渎之吏,欺负朕老且病矣,肆意胡为,全都给朕砍了脑袋!一个不留!”
赵曙连忙恳求道:“父皇,官吏之中,纵然有些不肖,也不能尽数杀了,儿臣恳请父皇,给他们一个机会,只是发配就好啊!”
赵祯迟疑了许久,“嗯,就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