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敢!”宋庠教训道:“小子,你要清楚,这里是西北,不是京城!文宽夫那个老不要脸的,他就不是好东西,手下用的都是大宋发配的贪官污吏,我让他们派人,他们也会推三阻四,拖延时间。就算派了,也会派一帮老弱病残,光吃饭不干活的。到时候是老夫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老夫?”
宋庠哀叹道:“所以啊,还不如老夫直接花钱,雇一些好手,他们可比官吏痛快多了……只是钱也多了,没法子,老夫只能多开课,多教书,多挣钱,不然啊,这一家老小别说喝西北风,弄不好,都要身首异处!”
冯京真的目瞪口呆,嘴巴合不上了。衙门不管用,要去雇佣武士保命,这都乱到了什么地步啊?
“世伯,朝廷都靠不住,这,这帮人行吗?”冯京声音很低,但是离着十几步外,一个彪形大汉似乎听到了什么,目光如鹰,迅速射来,冯京只觉得后背发紧,心头哆嗦。
宋庠无奈摇头,“他们当然可靠了,老夫告诉你吧,这些都是当初打横山的兵。离开了军营,又没有地方去,就被组织起来,成立了什么保安行……他们背后是王宁安的弟弟管着,其中不少都是王家军的人,厉害着呢!除了要钱狠一点,别的没说的。反正啊,他们要是出了纰漏,老夫就去找王宁安,让他丢大脸!”
这时候有个一只眼的老兵走到了宋庠的背后,冷冷一笑,“宋相公,哥几个是王爷的人,就不会给他丢人!要真是出了事情,我把剩下的一只眼也挖给你!”
“别!”
宋庠一跃而起,满脸是笑,“老夫也就是发发牢骚,谁也不是铁打的,你们尽心老夫就领情了。回头再买十斤酒,一只羊腿,让弟兄们涮火锅吃。”
独眼老兵笑了笑,“宋相公够意思,弟兄们就不会让相公失望,请宋相公放心就是。”说完,他大声嚷嚷道:“宋相公赏酒赏肉,谁要是光知道吃,耽误了正事,老子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给宋相公当酒壶!”
我的天啊!
这也太凶了!
冯京吓得小脸惨白,宋庠倒是习以为常,“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扛,当着王宁安,文彦博,老夫敢倚老卖老,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可面对这帮人,老夫还真不敢耍横,把他们得罪了,晚上摸到卧房,把脑袋割走,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冯京算是服了,心服口服,就算地狱也不过如此。
老天爷啊,你打个雷劈死我算了,也省得让我在这遭罪!
冯京无语问苍天,宋庠看着他的狼狈样子,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拖家带口,不也是十分不适应。
可有什么办法?
想活下去,就要学会适应,宋庠还越发游刃有余了。
他老倌儿心里清楚,乱象持续不了多久,只要等河西走廊打通,这帮人都会去西域的,到时候兰州就成为进入西域的门户,四方客商云集,八方商贾聚会。
而且阿尔泰山又发现了金矿,到时候无数的黄金宝石,都会运到兰州……文彦博那个老货到处圈地,恨不得到处贴上“文”字。
老夫虽然比不上他,但是也要抓紧攒点资本,弄个金银店,说得再多,都不如兜里的钱实在!
其实在众多的乱象背后,还是有规律的。
那就是实力和财力!
完全可以把发生的一切,视作前往西域之前的预演。
如果在这里都活不下去,那就趁早回家,免得丢了性命,如果能在兰州混得如鱼得水,没准在西域就能成为一方豪强……很残酷,很无情,可毕竟有希望在,就能吸引无数爱冒险之人。
混乱中,带着沛然生机,这就是眼下的兰州!
……
“该出兵了!”
王宁安从京城回来,也发疯了,实在是太乱套了,他真想狠下心,把渣滓全都清理掉,推到外面,挨个砍脑袋……可理智又告诉王宁安,闹得越凶,手段越狠的人才能在西域活下来,把他们砍了,西进运动就会彻底失败!
没办法,只有把他们尽快送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文彦博挺坦然的,“二郎,现在你手上能动用的兵有多少?”
“不到三万人,加上王韶的兵力,能有五万,凉州和甘州的西夏人马应该在七八万以上,如果把普通的部民男丁都拉起来,应该有十几万人,甚至二十万人……”说到这里,王宁安也露出了苦笑,打起来,他的胜算不小,但是要想全盘控制,还是有些难度。
他低头思量着,突然发现文彦博一脸鬼兮兮的笑。
“宽夫兄,你是不是又有坏主意了?”
文彦博把脸一沉,“老夫这是谋国之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再胡说八道,老夫可要生气了!”
王宁安毫无诚意赔罪道:“算我错了,你快点说吧!”
“其实很简单,只需提高粮价即可!”文彦博笑嘻嘻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