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你们定下的毒计,为什么不是你们发动,而是要让钱家的人去发动,你们和钱家什么关系?是他们主使的,还是你们安排的?或者你们联手做的?”
终于提到了钱家叔侄,钱暧和钱明逸听得都傻了。
他们以为词作是真的,还把这个当成了救命稻草。
结果证明这只是根没用的稻草!
三首词全都是刘辉写的,这,这不成了构陷大臣吗?还有这么多人看着,钱家一百多年的声誉,只怕要毁于一旦了……只是接下来还有更伤人的。
蒋之奇看了钱家叔侄一眼,冷冷道:“就凭他们,一对蠢材,什么大事让他们办也会办坏了!就不该让他们掺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
蒋之奇骂了两句,深吸口气道:“我和张宗孺商量,他是欧阳修的亲戚,我也曾经在欧阳修门下受教,都不适合弹劾。正巧钱家和欧阳修有冲突,就让他们冲在前见面。让钱明逸在茶楼发现那三首词,是我安排的……后来钱暧又找到了我,向我求证,我不但告诉了他,还指点他去找刘三水,把事情弄大……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那么愚蠢,连刘三水都没有除掉,堂堂钱家,还斗不过一个江湖混混……你们真该死!”
这回钱家叔侄彻头彻尾,彻里彻外,被鄙视了。他们两个都要疯了,怒吼道:“蒋之奇,你胡说八道?明明张家还出了钱,替欧阳修买了房产,这事情还有假?”
没等蒋之奇说完,一直没吭声的副主审唐介微微冷笑。
“钱暧,你给张家一笔钱,让他们买房产,写上醉翁的名字,还用比市价低一半的价钱,想要坐欧阳修凄厉百姓的罪名,你们的用心也未免太歹毒了吧?”
此话一出,钱家叔侄全都傻眼了。
好似当众被扒光,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他们的丑陋,毫无保留,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其实不怪蒋之奇骂他们,脑子里面装得是什么啊?
还有你们这么蠢的吗?
制造流言蜚语,弄诗词文章,这种事情不好查,要不是遇到了王宁安,动用所有力量,穷追不舍,根本查不出来。
可是买地那就不一样了!
京城每块土地,每个房产,在衙门那里都有记录,过户也必须有人登记。
钱家有势力,暗中记到欧阳修的名下,固然能做到。
可是钱家的势力能比得过王宁安,比得过文彦博,比得过皇城司?
这不是笑话一样吗!
人家很快就查到了买房的人,顺藤摸瓜,自然查出了张家和钱家。
其实不只是钱暧和钱明逸愚蠢,张宗孺和张春燕也好不到哪里去!
蒋之奇都气疯了,他好好的计划,愣是被这几块料给弄得漏洞百出,让人家找到了铁证。
事到如今,还剩下最后一个人,就是那天在朝堂上弹劾欧阳修的御史,他名叫方昆山,是个入仕不到四年的新人。
刚考上进士的时候,他也是满腔抱负,要匡扶社稷,要扶正祛邪,要替天下苍生说话……可是入仕几年,他家中贫穷,京城的花费又大,他最初还能坚持靠俸禄活着,虽然有点紧,但是还是吃喝不愁。
毕竟大宋的俸禄远比明朝高多了,不至于借钱欠债。
可身在这个圈子,人家佩戴羊脂玉,一把扇子上百贯,吃的都是奢华大餐,睡的都是当红姑娘……见的多了,能不眼红心热吗?
方昆山渐渐变了,他和周围的官吏一样,开始沉溺享乐,想尽办法,去捞钱。
虽然御史清苦,但也不是没有发财的门路,比如这一次他主动出来弹劾欧阳修,为了让他出手,钱家给了他3万贯!
甚至害许诺,如果受到了责罚,另有30万贯准备着。
赵祯从头到尾,默默听着,总算是将一个惊天大案给弄清楚了。
钱家叔侄,张家兄妹,还有蒋之奇、刘辉、方昆山……他们出于各种算计,卑劣龌龊的心肠,炮制了这次污蔑事件。
弄得满城风雨,朝野皆知,天下震动!
身为皇帝,赵祯简直怒不可遏。
真想不到,在朕的治下,朗朗乾坤,竟然有一群如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
简直岂有此理!
“钱暧,钱明逸!”
赵祯是不想说话的,可是到了如今,他不能不站出来。
“你们出身名门,太祖和太宗厚待你们钱家,对你们是天高地厚之恩。奈何你们不思报效,反而依仗财力权势,胡作非为,构陷朝臣!兴风作浪,无耻之尤!朕身为天子,纵然想饶你们,也对不起头上的青天,对不起苍生百姓!”
此话一出,堂下的百姓愣了一阵,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为陛下疯狂鼓掌,大声呐喊。
每一声听到钱家叔侄的耳朵里,都好比是山崩地裂,泥石流和海啸!
疯狂席卷,将他们彻底淹没。
完了,钱家彻底完了!
钱暧怀着让钱家更上一层楼的心思,来到京城,谋求太子伴读,又想给皇帝纺棉布……可到头来,都因为此事,全都落空了,什么也别盼了,或许连这条命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