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苦笑一声,宋仪知道自己日后算是要给卫起卖命,微微一躬身行礼:“见过王爷。民女万万不敢不待见王爷。”
“你都说了,不敢而已。”
卫起冷笑了一声。
他淡淡一句话拆穿了她,看她说不出话来,才又续道:“原以为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你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本王通天手眼捞了你出来,不是为了叫你继续当那个藏拙卖蠢的宋仪。”
宋仪知道卫起应当是个不做赔本生意的,可她要学东西还很多,到底指的是什么?
原本她有心多问上两句,可卫起说完,已经一拂袖,直接朝着里面走去了。
雪香雪竹两个再次吓傻了,后头陶德也是一激灵:好家伙,怎么说也是人家女儿家独住的居所啊!王爷您这出入自然的本事真是……
下人毕竟是下人,即便是心里有什么,现在也不敢说出来了。
宋仪自己也略略纠结了一会儿,眼见着卫起已经施施然坐下了,并且在里头一敲桌案,平声道:“还不进来,等着人请你不成?”
于是,宋仪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怒了这一位爷,也不好先问,便吩咐雪竹去泡茶来,过了一会儿才亲手端给了卫起。
借着这机会,宋仪才道:“此番乃是王爷于宋仪有救命之恩,宋仪非那忘恩负义之徒,只想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民女毕竟势单力孤,又出身卑微,只恐能力不够,也无从回报。若有个什么差错,还望王爷提点着。”
这已经像是一个门人的样子了。
卫起看着,终究还算是成样子,心道是个可教调的。
他乃是前朝太子之子,如今还能得到皇帝的重用,不管皇帝信任不信任他,都是他最大的本事。
只是卫起一人虽是智计卓绝,可一人思虑难免有个差错。
朝中每日的事情可谓是成千上万,更不用说各方来的消息,一个人纵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解决。
由此一来,便有了“智囊”和“门客”。
卫起手底下便有一拨门客。
严格地说,陈横虽是朝廷官员,却也是他的门客。
单单从一个陈横的身上,其实便已经能窥知卫起手底下到底是怎样的能人志士了。而卫起教调手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甚至他的眼光已经毒辣到叫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了。
宋仪不可能无端端被卫起选中。
卫起手底下什么人都有,独独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漂亮而且有本事的女人。卫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用到她,却知道自己迟早有用到的一天。
由此,在宋仪最倒霉的时候救了她,指不定是卫起做的最廉价的赌局。
只因为付出的代价不多,所以输了也无所谓。
不过,眼瞧着宋仪这般小心翼翼模样,卫起又没来由地堵了一下心。
“好歹你知道自己没用,已经算是有自知之明。本王救的,终归不是个自大自狂的蠢货。”卫起扫了她一眼,“今日你既然已经到了天水观,便该知道,宋府允了你出来,与你算是缘分已断。”
早先待宋仪有多好,如今就有多敷衍。
更何况……
卫起一摆手,唤了陶德来,道:“陶德,出来说说,那些个来伺候五姑娘的丫鬟婆子怎样了。”
伺候她的丫鬟婆子?
宋仪心中一个激灵。
这消息卫起怎么知道?陶德又要说什么?
外头陶德并不知里面情形,只靠上来回道:“回禀王爷,那些丫鬟婆子离开天水观之后,便回了京城宋府,闻说见过了宋夫人,不过并未受到任何责罚。”
“……”
宋仪忽然默然无言。
卫起并不看她一眼,只道:“如今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宋仪本以为自己这件事并没有做错,甚至这些人走了,她才能感觉耳根清净,也懒得留这些人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
如今卫起叫陶德说了这一番话,她才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不该按着自己以往的风格来行事,只因为,这根本不是卫起需要的。
“多谢王爷提点,宋仪知错。”
“知错?”卫起唇角半弯,浮起几分冷笑,“那你倒说说,自己什么地方错了。”
外头的陶德直接退下了,隐约听见这一句的时候,便在心里给宋五姑娘烧了柱香。
别的不说,自家王爷也就看上去是个温润如玉好相处的,可真知道他面目的都恨不能挠死他。
如今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怕是宋五姑娘“凶多吉少”了。
宋仪也觉得卫起这口气咄咄逼人起来,不过她觉得自己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于是道:“丫鬟婆子们要走,原是拦不住的事,我放她们走,也是不错的。”
卫起眼帘一掀,目光落到她脸上。
如今看着,宋仪还真是白生生的肌肤,只是神色下头有一种压不住的虚弱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