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全并不太明白,但也察觉到那一丝丝不对劲的气氛,只是默不作声的服侍起来。章元敬看他忙不迭的转悠,反倒是劝道:“阿全,别弄了,我没事,就是睡得少有点乏力。”
余全一听,也就不再忙活了,但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章元敬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只好闭目休息。过了一会儿,章明林急冲冲的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惶然,踹着气关了门,才走到床前说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儿,考题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别的不知,我们客栈就有好几人在讨论。”
章元敬脸色一白,忽然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林二叔,再劳烦您走一趟府衙,就说我重病不起,怕是不能参加这次的秋闱了。”
章明林皱起眉头来,说道:“何至于此,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难道官府老爷们会不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出法子来应对。”
章元敬却摇了摇头,说道:“林二叔,我年纪还小,就算是错过了这届还有明年,后年,甚至多等几年也不成问题,这次明知道有风险,何必上赶着掺和。”
这样的事情哪里是他们小小的秀才可以掺和的,一个弄不好革去功名永不录用,再糟糕一点的话怕是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
章明林这么一听,也就不再多劝了,也是章元敬年纪小,确实是没有那么急着考秋闱。他带着银子去衙门走了一趟,就说重病了不能考试,每年多少有这样的学生,只要描画一笔做一个记录就是了,并不需要这么查证。
章明林一走,章元敬酒开始让余全收拾东西,余全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少爷,您看着精神头不大好,就算不参加秋闱了,咱们为什么不多住几天,等你精神恢复了再回去?”
往年来明湖府的时候,就算是考完了章元敬也不会立刻回家,还得为家里头的几个女人买一些时兴的玩意,有时候还会带着钱买一些青州好卖的小东西,一转手路费就出来了。
如果可以,章元敬自然也想要如此,但越是留在这里他心底越是不安,相比之下,其他的倒是不重要了,奶奶母亲和姐姐都不会在意,至于银子,那个哪有功名重要。
等章明林回来的时候,余全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他看着也是吃惊,口中多问了几句。
章元敬只是说道:“我只怕走的晚了,到时候还被牵扯进去。反正已经不考了,早走晚走又有什么相干,林二叔,咱们出发吧。”
章元敬想要立刻就走也不容易,这里也不是天天都有船去青州的,也是他们幸运,赶到码头正巧遇到一艘船即将启航,却不是客船而是商船。
也不知道章明林如何沟通的,船家倒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迎了上去,还特意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只说意思意思收个几百文就够了。
章元敬一问才知道,原来林二认识这个船家,以前打过交道,人家这才乐意做顺水人情。
看着船只慢慢的离开了明湖码头,章元敬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才挪开了一些,站在甲板上,依稀还能看见码头的熙熙攘攘,明湖府繁盛依旧,底下却藏着腥风血雨。
章明林不是个喜欢反复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他就鲜少有后悔的时候,放弃这次科举也是如此,到了船上,他的心境反倒是开阔了许多。
只是这一紧一松之间,又加舟车劳顿和吹了风,到了船上第二日他就开始发起热来,吓得章明林和余全心惊肉跳。
偏偏这船家赶着出货,若是迟了的话还得赔钱,章元敬怎么肯因为自己耽误了别人,只说没事硬撑着赶路,到了青州的时候已经有些烧糊涂了。
章明林摸着烫手的额头,暗怪自己没下决心半路下船,若是能找个地方先看大夫,恐怕也不会糟糕到这样子的程度。
他一把将章元敬背起来,喊道:“余全,你先去请大夫,我背着平安回家。”
说完两人也顾不得跟船家辞别,急冲冲的兵分两路而走,幸亏船家也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对此并不多说,心中还盼着那位小秀才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