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御铖最是个好事的,闻声忙凑了过来,拨开那“尸体”脸上的雪,要看个究竟。
谁知这一看之下,惊得他险些跳了起来:“这……这不是韩五家的那个笨女人么?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小厮吓了一条,抱着腿缩到了后面,再不敢吱声。
段御铖只得自己蹲下身,将“尸体”身上的雪一点点拍落,嘴里不住地嘀咕着:“见鬼,这女人不是昨日还好好的在园子里招待客人么?韩五那个混蛋究竟在搞什么?”
这地方,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
段御铖站在“尸体”旁边愣了很久,终于还是一拍大腿:“不管了,先给他送回去再说!活着是他的人,这会儿死了也是他的鬼,他不管埋谁管埋?”
那小厮听见这话,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可是即使他把自己缩成个刺猬,他的无良主人还是把他揪了过来:“你来,背上这女人,跟我一起到韩家去!那个死太监这次作孽可作大了,我看他准备怎么收场!”
“王……王爷,咱……咱能不管这闲事吗?韩总管……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那小厮哆哆嗦嗦的,双腿直打颤。
段御铖一把拎起冻僵了的“尸体”,丢到了小厮的背上:“就你话多,背着!”
小厮不敢不接,想到自己背上背了个死人,原本便一直在哆嗦的双腿,更是颤得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打弯了。
段御铖不管他,径自抬脚走了。
小厮只得咬牙跟着,感觉到那“尸体”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吓得他一路跑一路尖叫:“王爷等等我啊——”
段御铖脚下走得飞快,对身后的叫喊声全不理会。
直到那小厮的声音从嘶喊变成了哭喊,内容从“王爷等等我”变成了“诈尸了”、“女鬼要吃我”,段御铖才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转了回来:“你这么聒噪,叫女鬼吃了也是活该,我正好想换个好用点的奴才!”
“不是,不是!王爷,这女的刚才在动,她……她抓我腰了!”那小厮喊得嗓子都哑了。
段御铖看他吓得脸色都青了,终于皱着眉头走了回来:“你确定?”
那小厮喊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然后双手一松肩膀一晃,结结实实地把背上那具“尸体”摔在了地上。
段御铖清晰地听到那具“尸体”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禁不住也跟着慌张起来。
主仆二人对视了很久,还是段御铖蹲下身去,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葛馨宁的手腕,半晌才疑惑地搔了搔头皮:“还活着?”
“刚才明明已经死了,会不会是……”小厮抱着肩膀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向前。
段御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就是变厉鬼,想回来找人报仇索命,也只会找韩五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死太监,决计找不到你的头上!麻溜的背起来,咱们趁着人多给韩五送过去,看他怎么说!”
人命关天,小厮不敢再推脱,只得战战兢兢地蹭了过来,重新将葛馨宁背在背上,主仆二人跋涉许久,终于找到一户人家借了辆牛车,将葛馨宁丢了上去,赶往韩五家“送礼”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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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大礼
这天,韩五的宅子里依旧是高朋满座,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富商们带着家眷在戏台前玩闹,不亦乐乎。
门上的小厮来报说是淮南王到访的时候,韩五并没有感到意外。
但王爷的面子总是要给的,韩五整整衣衫亲自出迎,一些官员听见了,也忙跟着迎了出去。
众人迎到门口,看见段御铖站在一辆牛车上向他们招手,不禁相顾失色。
“王爷,这是何意?”韩五微微皱眉。
段御铖向他连连招手,笑得很欢:“我今儿在斜阳巷北边的林子那里转了一圈,捡到一个宝贝,想着只有你配得起,特地送来给你!看在我老人家这么辛苦的份上,你亲自来拿,好不好?”
韩五虽然疑惑,还是只得走了过去。
段御铖指指马车里,笑得没心没肺:“可惜我去得稍微晚了点,若是天亮之前过去,没准能捡到活的……”
韩五远远看见一角衣衫,心跳已经漏了半拍;待走近了看清那张熟悉的脸,他只觉耳中“嗡”地一声响,身上的血仿佛立刻被抽干了一样,竟险些站立不稳。
段御铖还在乐呵呵地笑着:“愣着做什么?这么惊喜吗?快来接过去啊!”
站在台阶上的一众官员看见段御铖从马车上抱下个不省人事的女人来,一时相顾无言。
这些人中有的是昨日来过的,细看了一会儿便开始窃窃私语:“这不是韩总管的夫人吗?前日还好好的,今早怎么就……”
段御铖笑嘻嘻地拎起葛馨宁晃了一晃,作势要松手。韩五慌忙抢过,感觉到那具身体上冰冷的温度,心头也不禁跟着冰冷下去。
秦相公是随着迎出来的,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忙在一旁提醒:“是不是先叫大夫过来看看?”
韩五怔了一下,如梦方醒,也顾不得理会众人,忙抱紧怀里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往宅内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