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上前,亲自帮宋妤儿打起轿帘。
宋妤儿领着昭蓉坐了进去。
姜武单手背后,随着轿子往前走去。
回到侯府,太医也到了。
姜武唤沈莘陪宋妤儿回洛神阁,自己则回了前院寝房。
宋妤儿担心姜武,想要跟过去,姜武朝她摇了摇头,“听话,我这里还有一些政务急着处理,完事了,就去陪你。”
宋妤儿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牵着昭蓉离开。
前院寝房,姜武避退所有人,只留下流风和擅骨科的刘太医。
流风看了眼姜武,又看了眼刘太医,轻咳了一声,道,“刘太医,侯爷的伤势沈姑娘和你都说了吧?”
刘太医战战兢兢的颔首,“都说了。”
接着,朝姜武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侯爷身上的衣衫怕是不便脱下,还请风侍卫搭把手,将肩膀以下袖筒部分剪下来。”
流风点头,出去拿了剪刀,进来后,干净利落的将姜武右胳膊袖筒剪掉。
少了衣服的遮挡,伤处完完整整的暴露出来,只见肩关节处已经肿成乌黑色,整条胳膊好像断了一般,无力的垂着。
刘太医见惯了各种伤症,都觉得恐怖,他走上前去,试探着触碰了下伤处。
姜武咬紧牙关,未哼一声,但是额头上,却有冷汗涔涔冒出。
刘太医硬着头皮检查完后,拱手冲姜武道,“启禀侯爷,除了关节脱臼,骨头似乎还有断裂部分。”
“还能保得住吗?”姜武眸色变深,过了会儿,强忍着疼,声音沙哑的问道。
刘太医额上冷汗流的更厉害,牙齿打着寒颤,突然跪地道,“下官能力有限,学艺不精……求侯爷恕罪!”
“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吗?”流风跟了姜武多年,最懂他的性子,也是变了脸色,嘴角抽搐着追问。
刘太医低头想了半晌,犹疑着改口,“倘若……倘若恢复的好,可能也是保得住的!”
“庸医!”他话音刚落,流风的手就攥住了他的衣襟,一副要将他活吞的样子。
姜武艰涩的动了动嘴唇,按着眉心阻止流风,顿了顿,又看着刘太医,冷漠道,“你尽力就是了,保得住是本侯的幸,保不住是本侯的命!”
“是,侯爷!”刘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前,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块软木,递给姜武,低声道,“正骨的时候可能有些疼,侯爷最好咬着,免得上了嘴唇舌头。”
姜武点头,接过软木,咬在口中。
刘太医用帕子擦过手,然后才弯腰,试探着摸上姜武的胳膊。
姜武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刘太医深吸了口气,摸准伤处,用最快的速度将姜武的胳膊一抬一扶,只听一声轻响,姜武的手臂被接上。
接着,刘太医又取了厚厚的骨伤药膏给姜武涂上,再将胳膊吊了起来。
一切做完,姜武贴身的里衣几乎全湿了。
刘太医又交代了流风一些注意事项,留下药方、药膏后离开。
流风在刘太医走后,看着姜武微微叹了口气,“卑职去打盆水,替侯爷擦洗下。”
姜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不一会儿,流风回来,手里端着一铜盆的温水。
放下水盆后,上前要帮流风宽衣。
姜武见他的手朝自己的身来,防备的往后靠了靠,“你想做什么?”
流风被姜武严肃的语气吓到,闪电般的缩回手,摸了摸鼻子,解释,“帮侯爷宽衣啊!”不宽衣怎么擦洗。
姜武听流风这么说,才反应过来,他是想替他擦洗全身。
脸顿时黑了,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用你,本侯去洛神阁。”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流风表情更加尴尬,又怕姜武着凉,赶忙拿了披风追上去,替他披上。
到了洛神阁,宋妤儿正抱着宣儿在哄。
看见姜武进来,她下意识的朝他右胳膊看去,焦急道,“刘太医怎么说?”
“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姜武淡淡的说着。走上前,用无碍的左手,在宣儿脸上碰了碰,然后又抬起头,冲宋妤儿笑道,“这孩子长得像你,以后必然有福气。”
“是吗?”宋妤儿听到福气二字,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顿了顿,道,“男孩子,还是像你好一点。”
男生女相,命运大多不堪……再说了,她哪有什么福气,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好容易长到十几岁,却被一条毒蛇惦记上,命运坎坷不说,就连她最信赖的爹爹、祖母……十数年来对她的疼爱都是虚妄的。
姜武看宋妤儿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这些年来她的遭遇和宋昆。
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宽慰道,“不管旁人如何,我姜武这一生,都不会负你。”
“姜哥哥……”宋妤儿看着姜武心疼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武只将她拥的更紧。
不知不觉,竟忽略了两人中间的宣儿。宣儿被爹娘死死夹着,嗷的一声大哭起来。
宋妤儿低迷的情绪被孩子的哭声打断,忙又哄起哭闹的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