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1 / 2)

顾觉非慢慢地闭了闭眼。

陆锦惜心底有万般的复杂,站旁边看着,只觉得这是一场自己无法插手的战役。

所以她只笑了笑,走上来道:“用过饭了吗?”

顾觉非摇头。

于是她无奈,只吩咐人摆饭,与他一道,先陪他吃了晚饭,才劝他去歇下。

在顾觉非方睡下后不久,外面人便抱了一只匣子进来。

一尺长,半尺宽,半尺高。

里面放着一些装订成册的书本,下面还压着几卷裹紧了的卷轴。

陆锦惜一看,有些疑惑。

风铃站旁边解释道:“是刚才万总管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下午时候老太师答应给您的棋谱,给您送过来,让您看看。”

哦,是这个。

陆锦惜一下想了起来,顺手往匣子里一伸,取出一本来翻了翻,纸质有些发旧了,看得出有些年头。

上面一幅一幅,果真是棋谱。

她又将手上这本放下,取了压在下面的一封卷轴展开来看,也是棋谱,只是比起书本上记的那些又复杂了许多,竟都是难解的珍珑。

于是一时无奈。

对下棋她兴致其实很一般,但总归是老太师一番心意,便将这卷轴放了回去,道:“把这些都放到我房里去吧,改日便看。”

“是。”

风铃依言退下,让人将这装满了棋谱的匣子搬到陆锦惜书房中。

此时夜色已至。

陆锦惜一个人坐屋里看了一会儿书,觉着困了,才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床上,与早已经睡熟的顾觉非躺在一起,沉入梦乡。

接下来的两天,无疑是风起云涌的两天。

京城里各色流言传遍。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种种的风言风语竟然渐渐落到了顾觉非的身上,说他是觊觎有夫之妇,娶了陆锦惜实乃淫人发妻,罪该万死,实在当不起这所谓的“保和殿大学士”之要职。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传言也甚嚣尘上:说薛况不费朝廷一兵一卒收服匈奴,内中实有隐情。在这十年里,他根本不是忍辱负重,而是实打实地已经归顺了匈奴,与那兰渠公主狼狈为奸,眼见着匈奴内斗内部耗损严重,唯恐大夏趁机发兵来袭,才假称卧薪尝胆,实为缓兵之计,要密谋造反!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傻子都能感觉得出来,在京城滚沸的水面下,分明是有两股势力在暗中撕咬,你来我往,相互争斗!

百姓们也终于嗅出了一点不平静的味道。

这些天连敢出门的人都变得少了起来,唯恐惹祸上身,京城里一点也看不出新春的气息了。

这种胶着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了朝廷正元休沐三日结束后的初四——

庆安十七年第一个朝议日。

这一天顾觉非起得很早,一点一点穿戴好了正一品的仙鹤朝服,抚平了袖口和领口每一道褶皱,在冬日严寒的冷风中乘着软轿入宫。

陆锦惜便目送他消失在门外。

即便他走时没有多说什么,可她也能轻易地猜着,今日的朝堂上,势必有一场针锋相对的硬仗!

刀光剑影,皆在无形。

仿佛都知道这会是不寻常的一天,满朝文武竟没一个人到得很晚,早早便在太极门外等候。

唯一一个来得稍迟的是薛况。

换下了沉重的甲胄,他穿的是一身麒麟纹武官朝服,步履从容,只走到武官那一列站定。

太极门大开之时,两人各占文武之首,颇有并驾齐驱之势,同时举步往门内行去。

一者从左,一者从右。

谁也没有多看谁一眼,谁也没有对谁多说一句。

入得金銮殿上,只听太监奸细的嗓音一声唱喏,高呼“皇上驾到”,所有人便齐齐跪伏下来,山呼万岁行礼。

萧彻头戴十二旒冠冕坐在龙椅上,朝下看了一眼。

除了左列首的顾觉非以外,右列首的薛况也是如此扎眼。

三日前的雪夜,就在这一座大殿上,他听闻了薛况叩关而入请谒的消息,仓皇万分地找了顾觉非商议,又召集了一干心腹大臣,才宣召了死而复生的薛况。

连着三日来,他都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但今日上朝,这噩梦的根源就这样活生生地杵在他眼皮子底下。

眼中钉,肉中刺!

他恨不能立刻将其拔除,可众目睽睽,公理昭昭,他又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责斥他薛况实为乱臣贼子?

只有忍。

用力的手指,悄然握紧了龙椅冰冷的扶手,萧彻强迫自己将那恐惧与杀意混杂的情绪都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