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知道陆锦惜已经与宋知言断绝了往来,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听着她那后半句话,她眼眶便更热了,眼见着又要哭起来。
“真的别哭啦,好好一个小美人,都哭成了大花脸。”
陆锦惜是真见不得孩子们哭。
她没有什么哄的经验,只能坐下来,抽了手帕,将薛明琅脸上的泪擦干净,道:“笑起来才好看嘛,娘亲给你讲个新的故事好不好?”
“新的故事?”
薛明琅还有些抽咽,巴巴望着她,但手也没从她腰间放开,有一种浓重的依赖,仿佛怕一松开她就不见了。
陆锦惜也由着她,只给她讲了《长生剑》的故事。
这是古龙先生在《七种武器》里讲述的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一名叫白玉京的浪子和一个名为袁紫霞的女人之间。
“白玉京的剑,叫做“长生剑”,是天下最锋利的剑。袁紫霞则是一介弱女子,她的武器不是剑,而是微笑。”
“传说,天下最锋利的武器,也敌不过她一笑……”
陆锦惜回忆着,慢慢讲述出来。
纠缠在重重阴谋与疑云之中的爱情,相遇之后的相互吸引,甚至还有怀疑和放弃怀疑,都渐渐在她言语之中完整。
“……到了最后,袁紫霞说:一个人只要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根本不必用武功也一样能将人击倒。”
“白玉京于是问她,你的长处是什么?”
“袁紫霞便笑了起来,甜极了,也美极了……”
薛明琅都听得呆住了,忍不住拿手往自己泪痕方干的脸上一贴,眨巴眨巴眼道:“那……那最后呢?青龙会的红旗老幺真的是袁紫霞吗?”
“不知道啊。”
陆锦惜轻松地摊了摊手,看薛明琅已经缓过劲儿来,也就松了一口气。
“白玉京永远也猜不出袁紫霞是不是青龙会的红旗老幺。但他也不需要猜出来,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袁紫霞在他的身边,而且永远不会离开。这就足够了。”
“啊……”
这样不大明白的结局,显然让薛明琅有些不明白。
但好像也的确是这样,白玉京喜欢袁紫霞,她是不是青龙会的红旗老幺,又有什么要紧呢?
“反正呢,娘亲讲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你,不要经常胡思乱想,要多笑笑……”
她两手搭在薛明琅粉粉的小脸蛋上,揉了揉,觉得手感还不错,便唇角一勾,满面温柔的笑意。
“我们琅姐儿这么漂亮,笑起来一定比袁紫霞更好看!”
比袁紫霞更好看……
薛明琅又眨巴眨巴眼,目光却陷在陆锦惜的眼底,抽不回来,她心里只觉得:娘亲的笑,才是故事里的那个袁紫霞,动人得可以抵挡天下最锋利的刀剑。
只不过……
谁会是娘亲的“白玉京”呢?
她其实有些懵懂,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又跟《女戒》上写的不一样了。
但娘说了,不需要一样。
她是薛明琅,独一无二的。
她希望娘亲能开开心心,就像娘亲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一样。
陆锦惜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掌,温暖极了。
她感觉着,有些害羞,但因为现在心完全定下来,没有了原来的惶恐与慌张,更有一种世界都豁然明朗的感觉,于是忍不住地弯了唇角。
这一下,又是一个活泼可爱的薛明琅。
……
送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
薛明琅说要回去陪姐姐睡,因为姐姐怕黑,又不要陆锦惜送,只叫她早点去睡,说自己不怕黑。
临走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祈求开口问她:“娘,今天的故事,明琅可以回去也讲给姐姐听吗?”
于是那一瞬间,陆锦惜想起了那天晚上的薛明璃,还有姐儿两个睡在一起时的模样。
心底,便柔柔软软的一片。
她含着笑意点头,只回她:“当然可以。”
薛明琅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陆锦惜送到门口,注视着丫鬟们送她的灯笼消失在了拐角,又站了一会儿,才搭着青雀的手,回了自己屋中。
人往妆台前一坐,已经是浑身的轻松。
琅姐儿的事一落,剩下的都是水磨工夫,宅邸中便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了。她好像能腾出手,筹划筹划别的事,或者操心一下那个顾觉非……
青雀一面为她摘下头上几枚简单的发簪,一面笑着问她:“您跟琅姐儿说了什么?奴婢瞧她走的时候,笑得可好看了。”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