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陆锦惜重新看向了赖昌:“以次充好,是你猪油蒙心;但叫下面人又玩了一次偷梁换柱把戏,还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是你废物瞎了眼!”

赖昌这会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被骂个狗血淋头,骂翻了祖宗十八代,也绝不还口!

他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陆锦惜上辈子已经看过了太多,甚至能默写下每一个变化的流程……

毕竟处理过太多了。

甚至,有些视觉疲劳。

这一刻,陆锦惜其实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不耐烦。

乏味。

厌倦。

有的人喜欢一成不变,有的人却喜欢新鲜感。

陆锦惜很不幸,是后者。

上辈子她有事业撑着,所以可以强忍不耐,完美地把这种流程重复贯彻过上百遍,可如今……

她竟只想对赖昌说:你爱贪多少贪多少。

这感觉,突如其来,美妙得很。

陆锦惜看着赖昌,竟诡异地觉得他顺眼起来,一时没忍住,心里一乐。

当然,她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只是开口时,已挂了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好似十里艳阳天:“赖管事到底伺候过大将军,没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免了你的罚,其他人你该处理的都处理掉。若晚间还没妥当,那只好请你,把铺盖卷好,趁早滚了。”

……

这一刻,赖昌脑子里,一片的恍惚。

他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退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来的。

他只知道,脚步停下,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左手左脚在前,右手右脚在后,已站在了大公子院落的大门外。

回头一看,门口两个年轻的小厮,正用怪异而担心的目光看着他。

院内那屋里,隐约有笑声传来。

是陆锦惜。

她还坐在窗前那炕沿上,靠着深檀色的引枕,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刚才看着,是很吓人么?”

赖昌刚才竟语无伦次,同手同脚走出去,让她想起来都能乐半天!

薛廷之在她左下首,正襟危坐。

听见陆锦惜这话,他便知道是问他的。

可是……

吓人?

他的目光,从她弯月似的眉眼上掠过,也从她荡漾着笑意的唇角掠过,心底得出的结论,却与“吓人”完全相反。

这一刻,她的容貌,竟能与他的母后匹敌。

甚至……

连心思也不差。

都是克扣贪墨了东西,赖昌免于受罚,还能去惩罚那些犯错的下人,看似很幸运;可实际上……

被惩罚的和没有受惩罚的其他下人,都会对赖昌不满。

同罪不同罚,最容易引起不平。

受罚的也许以为自己当了不受罚者的替罪羊,也许以为是更高位者偏心。他们的怨恨,不会落到高位者身上,只会落到距离他们近的、且同样该受罚的人身上。

薛廷之的记性,其实不差。

他还隐约记得,那一年的夏天,他母后,也是这么轻轻地饶过了新封的卫昭仪,她的堂妹。

那时,卫昭仪感恩戴德。她也许以为,皇后堂姐厚待自家人,所以饶她。

可仅仅一个月后,她就进了冷宫。

是身边的宫人,揭举她行巫蛊,意图咒害德皇贵妃。

薛廷之不知道,在冷宫里,这一位昔日的宠妃,是不是能想明白自己栽在谁的手里……

不过,兴许想不明白,会开心一些。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又静止下来。

薛廷之的目光,很克制,小心而谨慎地,藏起了自己眼底的锋锐,掩住了自己心里的利刃——

因为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一位嫡母,是能做皇后的。

论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