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儿,什么时辰了?”她还没睁开眼睛就问。
她感觉至少已经是深夜,因为外面安静得很,万籁俱寂也差不多,只能听见冬夜的北风呼啸着吹过。而她的床前,应该站着个人,因为烛火映出个阴影,温柔的把她包围了。
“丑时。”一把浑厚深沉,略带沙哑磁性,似乎从宽阔的胸腔中发出,好听得好像甜美梦境,又像是黑浓巧克力的声音回道。
丑时是半夜一两点了啊,居然一觉睡了几个时辰,简直猪一样,但是等等,男人?
是男人!
赵平安猛然睁开眼睛。
穆远!
他什么时候来的?绯儿她们在哪里?
照理说,她身边的三大宫女纵然都知道她有非穆远不嫁之心,但毕竟没有挑明,更没有定下,以绯儿的讲规矩,绝不可能让他们孤男寡女在大半夜共处一室的。
虽然,咳咳,大半夜别说相处,都共同泡过汤了,似乎这种程度也没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聚集于眼前,终于看清穆远确实存在,就站在她床前两尺外,并不是个梦境。
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不过却脱了外头的铠甲,只着军中常服。灰蓝色的棉布袍子,仍然衬得他如山岳般高大。但细密的布料和厚嘟嘟的棉花,又令他显得没那么孤骏凌然,柔和了他身体的线条。
另一边,烛火映着他的脸,因为他的鼻子太高挺了,整张脸都似被那光明和黑暗一分为二,半明半暗,莫名有些邪魅感。
这样的穆远如此陌生,又充满诱惑力,让她有点心痒痒的,想走上犯罪的道路。
不过她居然不知说什么好,只傻笑了下,抬起手,下意识地要抓脸,因为脸上也痒,像有小虫子爬似的。
穆远却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当心抓破皮。”
“不舒服。”赵平安低声道,听起来腻声腻气,不知不觉就在撒娇了。
穆远犹豫一下,干脆坐在床边,不过却欠着身子,只是坐了个边边,离赵平安被子下起伏的腿还保持一段距离。然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圆瓷盒,拧开盖子,用中指沾了些里面的膏药,轻轻抹在赵平安的脸上。
立即,他略粗糙的指尖带来的丝丝凉意迅速扩散开来,极大缓解了那又干又痛又痒的症状。还让她起了身鸡皮疙瘩,只觉得有些奇怪的刺激感。
“这是什么?”赵平安转移注意力。
她抽了抽鼻子,发现就算有点鼻塞,也还是闻得到淡淡的花香和药香,挺好闻。
“唐太医给的,说可以止痒。”穆远简略的回答,并没有收起盒子,而是又抹了些药膏出来,东一点,西一点,涂在赵平安脸上的,脖子上。
他凝望着她,却又避过她的目光,眼神那样专注而温柔,好像她是世上最珍贵难得的宝物,他碰一下,她都会碎的。
赵平安受不了这个。
是女人都受不了这个吧?那样被珍视,珍视到小心翼翼,心都酸了那样。
所以她忽然坐起来,唔,她腹肌也挺有力的,就这么直不愣登地坐起来,因为穆远近在咫尺,而且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即投体入怀,双臂搂着那腰身,把自己镶嵌得刚刚好,又稳妥,又安宁。
呼,现在舒服了。
穆远吓一跳,一只手还拿着药盒子,另一只手正举在半空,就这么愣怔了片刻,才低声道,“莽撞。差点把药膏摔了。”
这是责怪她吧?怎么听着那么宠溺呢?
呵呵,宠溺,多好的词,她活了三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美好的词汇。
“摔就摔呗,本宫是大长公主,还是国公主,切,一盒子破药膏我还摔不起吗?”她以面颊蹭蹭他的胸口,故意用刁蛮的语气,“都说我娇蛮任性又无理,还野性难驯,是个纨绔公主,全是被我皇兄宠坏了的,那我就坏给大家看好了。以后再用这么珍贵的宫廷御用药膏子,一次都是拿两盒,用一盒,摔一盒。”
她说得有趣又活泼,穆远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很少大笑,但伏在他胸前的赵平安却感受到他笑意的震动和心脏愉悦的跳跃。
那一刻,赵平安居然有岁月静好之感,明明这一世他们还没算真正开的始,感觉却像蜜里调味油。可是,他们都还没有真正“深度”接触过。
“唐太医说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她随口问。
穆远的手臂松垂下来,轻轻拢住怀中人,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就敢离我这么近?”赵平安嘴里这么说,却更紧的缩进那怀抱,“万一,我染上了天花了呢?我跟你说,那个疫苗,我是说痘,也不是完全有效果的,也可能不管用。”毕竟,自从疫症爆发她就一直奋战在第一线,很危险的。
就算在现代,也有种了疫苗的科研人员不小心感染的。
第197章 甜蜜暴击
“你要生病,我陪你呀。”穆远说得理所当然。
哇靠,还有这种等级的情话,简直甜量满分啊!比什么同生共死强多了好吗?
谁说直男不会甜言蜜语来着?看吧,只要纯出自然,简直让人掉进蜜里呢。
“万一是天花,脸上长了脓包,就算治好也会落下疤痕。说不定,将来我会变成大麻婆呢。那样,你还喜欢我吗?”
当当当,这是陷阱问题,人家穆远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诸如喜欢之类的话。
然而穆远就真的掉进陷阱了,很认真地说,“你是什么样子,我喜欢的就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