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荷从他俩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讥诮,以及幸灾乐祸?心下闪过一丝不对劲,却也没来及深想,淡笑着应了声。
望着他二人迈出门槛的背影,苏青荷欲转过身,却无意间瞟见门框边有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眯眼细看,原是秦牧扒着门框,正冲她挤眉弄眼。
秦牧是苏青荷第一次来瑰玉坊上任时,同她打招呼的那位典薄。秦牧生来一副弱书生的气质,但工作起来认真且正经,他记下的账很少出错,苏青荷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卢骞的影子,只道再把他收进店里当账房先生,该是一件多省心的事。
苏青荷见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秦牧,此时一副欲言又止、使劲冲她努嘴抛眼色的神情,感到有些好笑,想要抬步朝他走过去,只见他连连摆手,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桌案的方向。
苏青荷才领会了他的意思,走到自己的桌案旁,疑惑地指了指桌面上的簿册,秦牧见她终于体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连点头。
苏青荷纳闷地翻开书册,随即眸色渐深,连翻了几页后,苏青荷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夹在书页里的几张准备过两天交给乔掌事的图纸,不翼而飞了。
第50章 绵里针
看着空空如也的夹页,苏青荷心里倒是很平静。
回忆起方才高岑和魏蘅二人诡谲的神色,她用脚趾头想也知这事是谁做的,她只是未想到在这小小的瑰玉坊,还会有人昧着良心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啊。
诚然如她方才对高岑所说,她画的那几张图纸是还未完善的,在想到金镶玉后,她的思路不自觉地被拓宽了,正打算把那几张图纸推翻重修一遍,却出了这一档子事。
既然他们愿意要她的废稿,便送给他们好了。
扒着门框的秦牧见苏青荷已发现图纸被偷,心下有些诧异她异常淡定的反应,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随即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苏青荷坐在桌案前,重新裁了纸张,磨开浓墨,徐徐地挥腕下笔。
***
两日后。瑰玉坊大堂内。
乔掌事一边低头审查着那一摞图纸,一边对面前站着的苏青荷道:“听说你原先画好的图纸,被偷了?”
大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高岑和魏蘅面色波澜不惊,挺直了身板坐在各自的案台后,眼神却不住地瞥向大堂中央的二人。
苏青荷神色如常:“掌事误会了,图纸是我自己不慎遗失的。”
她此话一出,不仅乔掌事,高岑、魏蘅以及几位略知内情而心照不宣的人,都齐刷刷地愣住了。
乔掌事目光里极快地闪过赞赏的意味,随即敛去神色,垂下眼睑,语重深长道:“下回可要留心。”
“是。”苏青荷微微俯身。
以乔掌柜相玉四十余年的老辣眼光,怎会看不出高岑交的图纸与苏青荷的图纸同出自一人之手?乔掌事原先还在奇怪,高岑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古旧的画风,走起精装路线了,当她看到苏青荷交来的那份图纸时,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一个人或许有时灵感激发,画风突变也不是奇事,但一个人的绘画习惯及落笔起势是很难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