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九只是冷冷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前头有陷阱这话俺已经告诉你了,乡亲们都可以为俺做证,孟彤那丫头设的陷阱边上都插有树枝示警,只要眼睛没瞎,别去乱踩就不会有事,你要不信你走前头,俺们在你后头跟着就是了。”
孟大柱就是觉得赵平九在说谎,他就觉得赵平九是在心虚,而他马上就可以让他现形了。
孟大柱得意的抬高了下巴,用力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背着手昂着头就大步往前走去,“哼!走就走,就你这点儿道行还想骗俺?下辈……”
“啪!咻!”两声清晰可闻的轻响突兀的在林间响起。
孟大柱只觉得脚腕突然一紧,嘴里未说完的话顿时就自动消音了,他还来不及低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条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草绳突然出现在视线里,那草绳被头顶的一根粗壮的树枝拉着往上弹起,然后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啊——”
走到后头的乡亲们被孟大柱突然发出的大叫声吓了一大跳。
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着孟大柱头下脚上的被一根细细的绿色草绳倒吊在头顶的一根树枝上,身体在空中晃来荡去的,还发出堪称魔音般的可怕叫声。
一众乡亲们全都呆滞了,所有人都昂着脖子,张大着嘴巴,惊愕的瞪着孟大柱在空中晃来荡去的尖叫。
“啊——放俺下去,快放俺下去。”孟大柱用力的挣扎蹬腿,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脚腕上的那根草绳带着绝对的力量,死死的扯着他的脚腕在空中晃来荡去。
身体倒立使得他呼吸困难,胸闷气短,脑袋更是因充血而变得沉重发晕,孟大柱感觉难受极了,他一辈子都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救救俺,快救救俺,俺要死了,俺要死了……”
树下一众乡亲们昂头看孟大柱尖叫,看着他吓的那个熊样儿,不由对他更加鄙视和不屑了。大家这么多只眼睛都看着呢,孟大柱不过是被一根草绳给套住脚腕倒吊起来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众人无不在心里腹诽:孟大柱这老鼠胆也就只敢对自家那病秧子大哥逞逞威风,连一根草绳都能把他吓死这样,真是能男人丢人。
赵平九扭头看了下乡亲们的反应,见众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对孟大柱的嘲讽和不屑,便微微勾起了嘴角,抬头故意冲孟大柱道:“俺说大柱兄弟,你刚刚不是说你不信这里有陷阱的吗?怎么样?被倒吊在树上的滋味如何?”
孟大柱见树下的众人抬着头,都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却谁也没有动作一下,便又气又急又心慌起来。
此时再听到赵平九这么说话,他不由指着赵平九,怨毒的大声叫道:“赵平九,是不是你做的?这陷阱就是你故意弄在这里让俺踩的,对不对?你这王八糕子,是不是早就把那十多袋糙米给独吞了?”
赵平九突然觉得跟孟大柱计较真的很无聊,他看着孟大柱涨红扭曲的脸,这种连自己亲兄弟的救命粮都要强取豪夺的人,根本就已经是入了魔障了,跟他说话根本就说不清。
就在赵平九打算招呼乡亲上树帮忙把孟大柱解下来时,耳畔突然听到了一阵“得得哗哗”声响。
赵平九连忙掂脚越过人群往村前的那条土路看去,就见一辆骡车正迈着轻快的步子往他们这边驶来,车辕上戴着斗笠轻扬马鞭的瘦小身影不是孟彤还能有谁?
一众乡亲们见赵平九往人群后头看,也都跟着他的动作好奇的回头去看,自然全都看到了那辆漂亮的骡车。
“咦,这是谁家的骡车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走错路了?”
“哎,那骡子长得可真漂亮。”
……
一众村民看着那辆徐徐驶来的骡车,便先兜手站在那里纷纷议论起来,直接把吊在半空中的孟大柱给扔到了脑后。
半空中的孟大柱自然也听到众乡亲的议论声了,他也抬眼往那边村前的土路那边看了一眼。只不过那骡车再好也不是他的,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赵平九私吞了孟大的那些口粮,还弄了这么个陷阱把他倒吊到了树上,孟大柱继续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吼叫着,“赵平九,你要是再不把俺放下去,今天这事儿咱们就没完。俺告诉你赵平九,孟大那些粮食你怎么吞下去的,就给俺怎么吐出来,否则俺就到村长那儿告你去……”
赶着骡车从镇上回来的孟彤远远的就看到了土路上站满了人,可驶近之后听到这话,她握着马鞭的手不由就是一紧,心头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孟彤手臂一甩,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发出一声爆响,驼车的骡子立即听话的加快了速度往前跑。
赵平九一听到鞭响,心里就不由的暗叫了一声不好,再看那骡车加速的架势,他心里明白孟大柱刚才的那些话,孟彤肯定全都听到了。
回想孟彤以往与陈金枝都敢呛声顶撞的无法无天样儿,赵平九暗道:那丫头脾气暴燥,火气一上来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指不定就驶着骡车直接撞过来了。
“大家快让开,那骡车要撞过来了。”赵平九急忙对还堵上土路上的一众乡亲,一迭声的狂喊。
原本还兜手站着看热闹的乡亲们闻言,连忙动作敏捷的两往土路两边闪开,开玩笑,八卦虽重要,可生命价更高啊。
被吊在半空中的孟大柱却突然兴奋的大笑起来,疯了般的指着赵平九大吼大叫道:“对对,骡车,骡车往这边撞,往这边撞,就撞那个穿蓝衣服的男人,撞死那个王八糕子,哈哈哈……”
☆、67“射”
可惜骡车并没有听他的话驱车往人群里撞,车子在即将要跑到人群跟前时,就被赶车人轻扯缰绳慢慢停了下来。
孟丹在车辕上站了起来,沉默的摘下背上的桃木弓,再反手从背上抽出一根从金弓铁匠铺买的带铁头的箭。
赵平九被她这架势给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彤彤,你这丫头想干啥?赶紧把箭放下,他可是你亲叔。”
正往土路两边退开的乡亲们,听得赵平九这一声吼,不由都呆了呆,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骡车上那已经开始搭箭拉弓的孩子看去。
半空中的孟大柱听到赵平九的那一声叫,也给吓了一跳,他笑声嘎然而止,狐疑的扭头看向骡车车辕上那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的孩子。
“那个是孟大家的闺女?”
“平九看错了,孟大那闺女瘦的跟芦苇杆子似的,这孩子虽然跟她身高差不多,可这孩子下巴上有肉啊。”
“俺看也是,陈金枝老抠门了,年前俺还看到那小丫头的穿着三年前做的棉衣,又小又旧,身上至少不下十处补丁,可没这孩子穿的阔绰。”
“就是,孟大家穷的倒个个儿都翻不出俩铜板,怎么会有骡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