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梁不想收他的簪子:“娘娘这是……”他不想收。
“当赏你好好为皇后娘娘办事的,收着!”德嫔脸上未见丝毫笑容,也没有怜悯和厌恶,只有些见他不愿收下簪子的不耐。
吴梁踌躇了一阵,还是将簪子接了过来,碧玉的簪子,被德嫔捂的有些温热。
德嫔又从宫女手中拿过油纸伞:“出门也不知道带把伞,快出宫吧,路滑,小心着些。”
说完,她便带着宫女回到了殿中。
剩下吴梁一个人,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拿着油纸伞,有些怔楞。
他抬头看了看,油纸伞上面画了一枝梅花,红艳艳的,大雪也盖不住这颜色。他将簪子揣到怀中,慢慢的,往来时的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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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又是大雪,这都下了十来天了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恐怕到后天都不会停。”
一群人围坐在火炉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外边的天气,这时,门帘被撩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接着,是几个身穿铠甲的人走了进来。
“天已经不阴了,恐怕今天晚上这雪就要停。”
“皇上?!”远门围坐在火炉边的将士全都站了起来。
傅钦烨挥了挥手:“都坐下,在朕面前无需拘束。”
一个机灵的小将士连忙道:“皇上,您来这儿坐!”
傅钦烨笑着走过去:“都挤挤,挤挤暖和。”
火炉旁原本就坐了七八个人,加上他们,快要有十五六个,不过众人挤一挤,倒还有些空当,而且挤在一块也暖和了很多。
见到傅钦烨这么没架子,几个将士便也都不再坚持去做什么繁文缛节了。
傅钦烨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大雪的事情?怎么?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众人哄笑起来,刚才让了位子给傅钦烨的那个小将士嚷道:“哎哎哎,你们跟俺说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怎么滋味啊?”
左尧朝他挤眉弄眼道:“你还小,不懂那是什么滋味……”说着咂咂嘴,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在左尧身边的千烦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很懂?”
左尧谦虚地笑了笑:“懂的不多,不多。不过听说国师必须保持童子身,啧啧,真是可惜啊……”
千烦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一样是个童子身。”
左尧脸色一下红了:“我我我我我才不是。”
千烦看也不看他:“随便你,你说你不是那你就不是吧。”
左尧的脸半黑半红,却是紧紧闭上了嘴。这个国师也不知道是吃了炮仗还是什么,来到边关的这两日就没给谁个好脸色看,就是对傅钦烨,也同样不假辞色。
傅钦烨有心给左尧解围,便道:“国师,你说朕说的对不对,这大雪要什么时候才停?”
千烦道:“皇上说的没错,子时之前,此雪必停。”
“雪停之前那些叛军都不敢有任何动作了,他们还当咱们没粮食,咱们的粮食可足着呢,不知道是谁耗着谁呢。”
“都是公孙将军有远见。”
当初公孙泽带来大军,一来是为了防止刘家叛乱,二来,却是早有远见,为了运送粮草的,因为他的这项决定,傅钦烨也轻松了许多,至少无需为粮草担忧了。
傅钦烨扯了扯嘴角,却再也笑不下去,前些日子,他已经收到了公孙泽的死讯。
左尧宽慰傅钦烨道:“将军早有预感,皇上不必难过,只要您击退叛军,将军在天之灵,也就得以安慰了。”。
傅钦烨没再说话,他看的清楚,左尧眼眶也是湿润的,对于一直追随的公孙泽,左尧这些人的感情不比他的差。
提到公孙泽,气氛一时间压抑了起来,有不少将士偷偷地低下头抹眼泪。
小将士眼睛也红红的,但却强忍着说道:“哎呀,你们还没说,到底老婆孩子热炕头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小将士努力活跃气氛,人人都看在眼里,于是有人接过他的话,哄闹了一阵,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大家挨个说自己的媳妇。
首先说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俺家那媳妇啊,就是爱哭,俺一瞪眼她就哭,俺真拿她没办法。”
跟大汉相熟的将士调笑道:“嫂子嫁你那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啊,水灵灵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大汉一瞪眼,果然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俺媳妇就该嫁给俺,她不嫁给俺她嫁给谁!”
众人又是笑又是说,终于说到了面色冰冷的千烦身上,他看了一眼对自己有些忌惮的众人,道:“我可没媳妇,还是让皇上说吧,他媳妇多。”
皇上的媳妇到底是什么样,到底是不是跟画上的天仙似得?众人好奇的目光落到傅钦烨身上,虽然没人敢哄闹,但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傅钦烨,很显然是想听傅钦烨说说。
傅钦烨见状,便笑道:“就算皇上,媳妇也只有一个。”说完,傅钦烨嘴里漫上一股苦涩。
小将士奇怪地道:“可是俺听说皇上有好多好多媳妇呢。”
傅钦烨努力忽视嘴里的苦涩,看向小将士道:“但是只有一个皇后,其他的都是妃子。”
“有什么不一样吗?”
傅钦烨道:“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