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曾问过上她的人是谁,可她不会回答。
就算他怀疑,他猜测,她也矢口否认。
也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她。可为了顾及父亲邱连成的面子,他会不时到她宫中停留至半夜,却只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走了。
她不知道,她是在他每次来宫内做短暂停留的时候,渐渐变心爱上他的?
到后来,又一件意外发生,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那会是谁的?
是只临幸过她一次的南轩澈,还是与她发生过几次关系的前朝太子风霍?
她隐隐希望,也隐隐感觉,那是风霍的孩子。所以,她必须将他生下来,并要作为将来的太子,栽培起来!
为了能让那孩子先征得长子之位,她让人抓了能造成早产的药,于是,那孩子,便提前两个月生下来了。
如果按照前朝例法,长子便是太子。可南轩澈,竟在后来改了例法!
他在等他心爱的另一个妃子苏氏的孩子降临人间,而也就在两个月后,那孩子,出世了!
和她的熙儿一样!是个男孩!
南轩澈爱极了那个孩子,却一直对自己的孩子缺乏关爱。对比,竟是那么强烈明显!
她好恨!
可是她无法对付苏氏!即便她是一介平民之女,可又南轩澈日夜保护,她根本无从下手!
或许,这也是后来,南炎熙和南炎睿兄弟二人不和的原因了。就因为,父爱的偏心。南炎熙极少得到南轩澈的重视,却一直隐忍,致力讨好。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有自己的方法,将太子之位,从南炎睿手中夺下!
然而,时至今日,如果不是因为那小皇子的突然辞世,她亦是不会告诉她的熙儿,他真正的身世。她的父亲,曾为两朝皇帝效忠的元老,也是在那刻知道自己的外甥,居然是……前朝余孽!
但此时此刻,突来的巨变逼迫得他们不得不准备最坏的打算——弑君上位!
南炎熙自然有资格杀死南轩澈,这是,杀父之仇!
说完这些,邱玉珺又笑了,可那笑声却像哭声一般,回荡在鲜血淋漓的翔龙殿内。
她要死了,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她不是被他们杀的,她是,自刎的!
蓦地,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不待众人反应,她的雪白的颈脖,就被一条红线渲染开来。
她要去找风霍了,他才是她的初恋……
不过,她也会在地狱里等着南轩澈,谁让他,到最后还是赢了她的心呢?
“珺儿!”邱连成眼看自己的女儿死在面前,痛苦的大叫,一边跪着,一边移到她的身边,伸手环抱住她。
她气息太弱,奔流的动脉早已如烟花一般溅洒了地面,温热的,还未干涸的血液,流湿了她的衣裳。她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气息,在自己的父亲怀中,渐渐消散。
邱连成点了点头,不想却突然笑了。
“也好,你就这样走了,还能留个全尸……”
四周的人,在看到邱玉珺自刎的时候,也都突然沉寂了。这个女人,即使生前费尽心思,最终也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所爱的人的垂青,甚至不得不死在他的面前。
是可怜,还是报应?
轩澈帝似乎也有些动容,原本空洞的瞳眸似有泪光闪了一闪,但很快又褪下去了。
南炎睿挥了挥手,让人将邱玉珺及其他人的尸身拉了下去。
此刻,还存活的人亦是不再对这个二皇子有任何异议,因为大家也已经感到,曾经那个病怏怏的人,如今所表现出的,完全是一个君主的姿态。或许,他身上的病,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呢?
且也不管他身上是否患疾,此时的皇宫内,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胜任太子之位。大皇子南炎熙不是亲生的,小皇子又只有不到一日的寿命,那么剩下的,也就是二皇子了。
于是,众臣忽的齐齐下跪,不约而同的喊道:“请陛下,册立二皇子为太子!形势所迫,刻不容缓!”
就连曾经站在大皇子一边的朝臣们,此时也都纷纷倒戈,不再抱有二心。
轩澈帝原本打算明日册立,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了。于是他看了看他的皇儿一眼,便向众人宣布:“朕,今日就册封我的睿儿,成为南陵国的首位太子!睿儿,你接旨……”
南炎睿于是转身,面对轩澈帝单膝跪下。
轩澈帝目光和顺,清了清暗哑的喉咙,几乎是用尽力气,将他心中期许已久的圣旨经口说出:
“今,皇子南炎睿天资聪颖,器质冲远,孝惟德本,经朕思量再三,决定册立为南陵太子,以保江山万代相传,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年于兹矣。钦此!”
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接旨。”南炎睿低着头,给自己的父皇行了一礼。
轩澈帝双眼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了一句:“其实,朕早已拟好圣旨,你派人,去御书房里拿出来吧!”
南炎睿点头,吩咐了身旁的几名太监。
像是已经完成心愿,轩澈帝心中的一块大石骤然落下,往后的日子,他也不用再忧心忡忡。他相信,把江山交给这个皇儿,绝对是最明智之举。而他还有命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对了,睿儿,你是怎么查到那腰带的?”他忽然很想知道。
“一个巧合。之前,儿臣派手下的人先从司布局找起,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人,实在是非常难寻了。这后来一直拖延了很久,也才隐隐约约有一丝线索。但最后的这个物证,却真是上天注定让儿臣在一户半夜投宿的普通人家中找到的。而那户人家,如今就住在……”说到着,南炎睿又突然一顿。还是,不说吧!想必那二老,在晚年也不想再和皇宫扯上任何关系。
“住在何处?”轩澈帝又问。
“儿臣答应过二老,不将他们的住址公布出来,所以父皇……”他言下之意,便是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