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菱月急忙忙离去的背影,吴思远的眼神愈发地暗淡了下来,脸上满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禁卫司门前,焦急万分的沈菱月见到了小德子。
“沈姑娘终于回来了?”小德子见到沈菱月,满面含笑地问候道。
沈菱月无心跟他寒暄,只问道:“张大人呢?他在哪里?”
“张大人在忙着办差,沈姑娘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小德子心里觉着,沈姑娘一旦回来了,大概张大人的心情和脸色也就会好了,底下做事的人也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于是脸上满是笑容。
沈菱月神情焦灼地说道:“我弟弟在南部出了事,我想去看他。”
小德子闻之一愣:“是哪个不开眼的跟你说的?”
沈菱月见小德子的反应和神情,当即说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了,张珩肯定也知道了。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统统瞒着我?”
小德子连忙劝慰着脸色气得通红的沈菱月:“知道沈姑娘惦记着弟弟的安危,只是担心沈姑娘会忧虑过度,张大人便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是暗中派人前去处理此事了,沈姑娘且放宽心,有张大人在,断不会让沈家少爷出什么差子。”
听闻张珩派人前去南部,沈菱月的心情好过了些,也更复杂了些。
“靖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他如今受了伤,家人都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想去看看他……”沈菱月边说边哭了起来。
小德子心下无奈,只好劝道:“沈姑娘,您也知道,你们姐弟俩如今身份特殊,您私自去南部也不合规矩。待我上报了张大人,想个万全的法子就是。”
深夜时分,沈菱月在小德子的带领下,驱车前往京城南部。一路上,小德子用禁卫司的名义连过多道关卡。
马车里的沈菱月心里清楚,若不是张珩,受伤的靖儿不知会恢复成什么样,若不是张珩,自己连见弟弟一面都困难重重。越是想逃离的,越不得不去面对。经此一事,自己终究还得去面对张珩。
待赶至南部军中时,沈菱月见到了病榻上的沈靖,登时泪如雨下。
“姐,你怎么来了?”气色已经好转的沈靖对姐姐的到来深感惊讶。
沈菱月看着弟弟头上的纱布,一时间心痛至极,伸手轻扶着弟弟的肩部,说道:“靖儿,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姐,你不用担心。听说是宫里的御医过来给我诊治的,伤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姐,你说是不是皇上把御医调配过来的?” 沈靖不住地安慰姐姐。
沈菱月没有直接回答,但心里清楚,调动御医的当然不是皇上,他才不会理会沈家人的死活,而是张珩。
“对了,姐,听说宫禁森严,你是怎么过来的?”沈靖好奇地问道。
沈菱月愣了一下,随后小声说道:“我是偷偷打点好了,给值守的人塞了银子才过来的。你不要说出去啊。”
沈靖对姐姐所说没有任何怀疑,点点头说道:“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你在这里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想。答应姐,以后遇事千万不要再冲动了,好吗?”沈菱月不停地叮嘱着弟弟。
沈靖点了点头:“放心吧,姐,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过些日子,等我养好些了,就会调去南台大营,听说那里比这里好上很多。”
南台大营受禁卫司管辖,沈菱月心里清楚,这是张珩的主意,他把沈靖放在了自己直辖的范围之内。
沈菱月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尚未完全痊愈的弟弟,无比心疼地叮嘱道:“你无论到了那里,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好,姐姐便好,知道吗?”
“是我一时糊涂,让姐姐也跟着操心了。你放心吧,姐,等我在南台大营熬上几年,到时候就带姐姐远离这里。”沈靖依旧乐观地憧憬着未来。
但沈菱月心里清楚,自己和弟弟的命运,都不由己。未来的一切,都深不可测。
和弟弟说了好一会儿话,临走前,沈菱月千叮咛万嘱咐,才万般不舍地离开了南部军中。前方的路,只能是回宫之路。
第27章 宫内生活
翌日, 晚间时分,张珩从外面赶回景澜院。
见到沈菱月端坐在房间里, 张珩恍惚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连忙过去将她紧紧揽在了怀中。
房间里没有点灯, 透过月光,沈菱月能看清张珩的脸庞与神情。
沈菱月伸手轻抚着张珩的脸颊,突然想起了小德子讲过的那个故事,他受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也遭了那么多的罪。不知为什么,沈菱月心里隐隐发疼,心疼他的过往, 也心疼他经历的一切。想到这里,沈菱月觉得自己一定是个糊涂虫,自己都自身难保, 还有心思去同情别人。
张珩紧紧握住沈菱月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她不在的每一刻, 自己都在想她。这不能怪自己, 只能怪她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气息,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起她。
夜晚时分,卧房里, 张珩拥着沈菱月,在她耳边不停地诉说,说后院花圃里的花开了, 说自己最近睡眠不好,说自己后悔行事莽撞,还说自己最近又添了新的文房四宝,让她拿去用……
最后,张珩差点脱口而出,他想念她,他一心盼着她回来,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张珩想起自己低三下四去山上求她回来的情景,生怕自己一旦说出口,这丫头又会高傲自满,将自己拿捏得牢牢的。
沈菱月此前从未发觉张珩竟然也有“话痨”的一面,自己始终对张珩琢磨不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他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为了迫使自己回来而去派人放火,也会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把沈靖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不管怎样,沈菱月都觉得,自己似乎注定要与张珩纠缠在一起了。
天气愈发地寒凉,北风不停地呼啸。
一日清晨时分,沈菱月早早地起来,收拾妥当后开始安排当日的早膳。景澜院乃至整个宫里的膳食都太过油腻,宫里的厨子总是喜欢堆砌美味珍馐,讲究越丰盛越好。但张珩由于早年间在宫里常被迫吃残羹冷炙,落下胃病,唯有吃细腻调和的东西才能调养好他的旧疾,因此,沈菱月整日钻研食物和药材,搭配好张珩每天的饮食。
张珩起床洗漱过后,看着忙前忙后的沈菱月在餐桌旁布菜,便伸手在后面揽住了她。
沈菱月被张珩束缚住之后,没法继续布菜,便笑着说道:“快点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吃了容易胃寒。”
张珩还是没有松手,反倒是越拥越紧。
沈菱月无奈地挣扎着转过身来,一边替他整理衣领,一边说道:“早点用膳吧,你过会儿还要出门忙于差事。”
无论沈菱月如何劝说,张珩就是不为所动,依旧揽着她不松手。
沈菱月没有办法,只好红着脸,轻点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张珩的脸颊,他才肯松手,坐到桌边,开始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