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沈菱月才意识到吴思远刚刚在跟自己说话,于是连忙起身回应。
来到一处安静之地后,吴思远拿出一幅字画,递给了沈菱月:“此前去清西王府时,便知你自幼精通诗文书画。我闲来无事,草拟了一幅山水图,如若沈姑娘不嫌弃,还请给吴某的画上赐诗一首。”
“我才疏学浅,怎敢冒然在吴公子的画作上写字?”沈菱月当即推辞道。
吴思远笑了笑:“沈姑娘太过谦虚了,我当年在清西王府时,可是见识过你的文采和笔迹的。”
沈菱月颇感无奈,从小到大,每逢家里来了客人,父母便会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作品给人观赏,仿佛自己女儿多有才华似的。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只能算是中乘,那些客人的夸赞无非是客气和过誉罢了。
“我恐怕担当不起,要不然吴公子去找崇文馆的人吧,他们的诗文工画水平才是一流。”沈菱月仍旧推辞着。
“不过是习作而已,沈姑娘不必过虑,就是觉得沈姑娘娟秀的字迹很适合这幅图的意境,所以想劳烦沈姑娘帮忙题个字。”
再三推辞仍是不行,沈菱月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第9章 远行客
见沈菱月答应了下来,吴思远高兴地拿出一枚簪子,递予沈菱月:“这是给沈姑娘的谢礼。我前几天去了附近的镇子上,刚好见到这枚簪子,觉得特别适合你……”
沈菱月有些慌神,没想到吴思远会送自己东西,于是连忙摇头推却道:“多谢吴公子的美意,我……我平常不大戴这些东西……”
吴思远千挑万选,才选了簪子作为礼物,毕竟是姑娘家需要常备的饰品,不可能不需要,而且此时沈菱月的头上正戴着一枚素色簪子绾着头发,却说不常戴这些东西。
“沈姑娘是不喜欢这样式吗?”吴思远追问道。
沈菱月随即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不能收这份礼物。
“还是沈姑娘不喜欢这颜色?”吴思远继续问道。
沈菱月坚持推却道:“不过是题个字而已,哪里用得着谢礼?”不知为什么,沈菱月站在这里与吴思远对话,感到有一丝的压抑,于是转身欲要离开。
“沈姑娘!”吴思远在后面叫住了沈菱月,随后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其实,自从上次去了清西王府,我回来后便与爹娘说,等你及笄后,便让爹娘去西部提亲……”
沈菱月听后讶异不已,没想到他几年前便注意到了自己,更没想到他现在还提起这件事。
“等你及笄之后没多久,各地就发生了叛乱。自那以后……”吴思远知道如今的局势,也知道沈家的处境,“我再跟爹娘谈及此事时,他们便让我打消这个念头。不过,沈姑娘,你放心,沈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等过了这阵子风声紧的时候,我再跟爹娘去提……”
沈菱月连忙打断道:“多谢吴公子的一番心意,不过,不必等到那时候了。”如果没有发生藩王之乱,如果一切按照以往的形势来发展,自己大概就会与吴思远这样的人定亲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水到渠成。可是,世事无常,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什么意思?”吴思远一时间没明白沈菱月的话语。
沈菱月眉头紧蹙,咬紧嘴唇,最后说道:“我已经许了人了,请吴公子见谅。”
“沈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听了沈菱月的话,吴思远深感惊讶,沈家如今这个处境,恐怕没有哪个达官显贵会选择与沈家结亲的,即便是寻常百姓,恐怕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刚才说沈家定会平安无事,与其说是在安慰沈菱月,莫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况且,她父母都不在身边,何来的定亲之说?
没有任何解释,也不想过多地解释,沈菱月转身离开,留下吴思远呆愣在原地。没过多久,沈菱月又折返了回来,将字画塞回到吴思远手中,随后又转过头快步离开。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夏末时分,酷暑已过,沈菱月跟随众人离开北宫,重返皇城。
刚回来没多久,张珩便受皇上吩咐,要到外地去办差。出发之前,张珩突发念头,决定带着沈菱月一同前去。
沈菱月不知张珩到底是出于何种想法,不过自己倒是愿意跟他一同外出的,毕竟这皇宫太过让人压抑,若不是张珩,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出宫。
临行之际,沈菱月收拾了一个又一个包袱,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你这是打算跟我去逃难?”张珩见状,忍不住揶揄道。
“听说祁州那里路途遥远,环境恶劣,多准备点东西,终究有备无患。”沈菱月一边继续收拾行李一边说道。
张珩轻抚着沈菱月的秀发,俯首低声说道:“我们不去祁州。”
“是行程有变吗?”沈菱月讶异不已,之前还大张旗鼓地说要去祁州办差。
看着张珩似笑非笑的神情,沈菱月意识到,身为禁卫司的首领,他大概是有意在声东击西。
“那我们去哪里?”沈菱月紧接着问道。
“去一个比祁州的环境更为恶劣的地方。”张珩没有直接回答。
“啊?”沈菱月听闻之后,开始将更多的东西收入包裹之中。
张珩连忙拉住沈菱月的手:“我们这次轻装出行,以免暴露身份。缺少什么东西,路上采买就是。”
沈菱月从张珩的话中听出来,此次的差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随后,张珩继续交代道:“记住,一路上我扮作商人,你扮演我的夫人。”
“这还需要扮演吗?我本来就是啊!”沈菱月眨着水汪汪的一双杏眼,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已经答应做他的对食,两个人本该就是一对儿了。
张珩听后,心跳似乎快了半拍,一时间神色有些纠结,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夫人,他们也不是真正的夫妻。
随后,张珩无奈地说道:“总之,你一切听我的吩咐就是。”
“噢。”沈菱月乖巧地应答着,随后开始拆解包袱,将多余的东西拿出去。
张珩斜倚在一旁,幽深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沈菱月的身影,看着她忙前忙后地打点行李,俊逸的脸庞渐渐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数日后,禁卫司的诸多人等启程出发前往祁州,然而,张珩并未一同前往,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几个人去往相反的方向,一路向北。
行车已有多日,眼见路途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沈菱月好奇地问向张珩:“我们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张珩指着车窗外的远处,说道:“瞧见那座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