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柴恒奇道:“娘娘心眼多,难道你也心眼多?皇上生性多疑,唯恐柴家生变,虽是狠绝了些,但绝非无道理。”

竹雨心思玲珑,也是明白自家三爷在自欺欺人给皇帝找台阶下,抿了抿唇:“婢子跟着小姐多年,往日也得了三爷不少恩惠,更何况奴婢是柴家的家生子,必然不会相害。”说到这里,她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后,才压低了声儿,“三爷知晓林贵妃么?当年林氏何等受宠,没少给皇后不快。只是不也说死就死了?那日中,皇上要将庄和帝姬赐死,林贵妃这才魔怔了,竟是一头触死了。林贵妃死后,皇上却连一些伤怀都没有的。”说到这里,一双眼中满是怅惘与敬佩,“林贵妃再有不是,也是个慈母;皇上固然是个好皇帝,却绝非好父亲好丈夫。试问三爷,一个连自己亲骨肉都能下手的人,更不必说朝臣了。况且小姐说过,要想要一个盛世,就只能确保皇权集中。虽说不知道皇上为何一面讨好一面暗自捅刀,但世家大族迟早成为皇上的心头大患却是事实。三爷还是趁早做准备吧,好歹柴家,不能断了香火。”说罢,竹雨行了个礼,朗声道:“三爷且去吧,奴婢便不送了。”

柴恒一怔,便见那被柴贵姬赏赐的小太监从偏殿出来,也就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静静等候着,心中也是思量起来。世家大族成为皇帝眼中钉肉中刺的确是迟早问题,世家之中,不少是皇帝的死忠,比如忠靖侯府、平阳伯府。也有不少,是与皇室有千丝万缕联系,比如定国公府,现在来看,当年所谓怕定国公府就此坐大而不愿下嫁沈婉兮最后转转兜兜还是嫁了或许都是使的诈,毕竟如今这样子,定国公和世子夏侯轩,说是妻奴都不为过。用两个帝姬就牵制住了这手握兵权的两位,倒是个划算买卖。再比如,嘉国公府那头,元熙王姬再没什么功效,也是皇帝亲封的王姬,顶着皇室女婿的名头,要是做了什么威胁到这位怎么看怎么是明君的皇帝,只怕失了民心,到时候就更容易拿捏了。

左看右看,唯有自家,是最不省心的。妹子有野心不说,现在对皇帝心冷之事,皇帝未必不知,要是清算起来,只怕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82章

随着天气渐渐晴好,春光乍泄,枝间雀儿清啼,总是叫人觉得心情舒畅。这天一晴朗,某人就坐不住,只盼着要与自家夫君去踏青。

萧清晏也委实给她面子,择了一日休沐日,便携了阿翎向京城外去。城外的春景,柳枝随风摇摆,仿若女子纤腰,春风拂过,更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叫阿翎心中欢喜极了。

萧清晏伴在她身边,见她欢喜,自己也是露出笑容来,亲自给她编了个花环戴上,方才笑道:“如何?可比你当年给我编的好看?”

阿翎闻言,忆起当年给萧清晏编了花环便哄着他杀了夏侯轩一池子鱼来吃的事,也就笑眯眯的摸着脑袋上的花环:“不过如此。”

因这天气晴好,不少人也都借着春光出来游玩踏青。两人作商贾打扮,相携之下,委实一对璧人。

一路玩玩耍耍到了京城外的一处名为“清溪”的景点,那溪水清澈见底,其中游鱼细石直视无碍,不远处有一处小瀑布,岩间激流飞漱而下,荡出层层涟漪。

京中再好,也是人多了些,难得此时清溪无人,阿翎玩心大起,脱了鞋袜便踩在其中。虽说溪水冰凉,但丝毫不减玩心的阿翎转身便鞠了一把水,朝着萧清晏泼了过去。

萧清晏早料到自家小娇妻要来这招,也不躲,衣襟被打湿不少,顺势脱去鞋袜,上前一把拉住阿翎的手腕,笑道:“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这般贪玩?莫不是来引诱男人的?”

“妾身自小及大,要什么从来没有没得到的,只是现在差一个压寨夫君了。”说着,她用手指勾着萧清晏的下巴,“这位郎君,可愿随我回去,做个压寨夫君?”

萧清晏闻言,倒是掌不住笑起来,咬着她的手指:“我瞧你倒像是做惯了这些?”

“可不,妾身的压寨夫君可多。”阿翎继续玩笑道,“只是郎君委实容姿甚佳,叫妾身喜欢得很,郎君便委屈些,做个最小的吧。”

“你这妮子,还收了多少?”萧清晏哪里肯依,一把搂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拉到怀里,“妮儿今日若不说清了,我可不饶你。”

阿翎低头笑得欢喜,指尖就那样绞着他的衣角:“可不呢,我压寨夫君可多,每夜都要翻牌子呢。”见他笑容沉了沉,忙笑着啄一啄他的下巴,“可惜,每个牌子上都写着同样的名儿呢。”

萧清晏哑然,见她裙角被水溅湿了,忙将其打横抱起,一步步退出了水中后,这才将她放下,细细擦干净她的脚,这才给她穿上鞋。

咱们的元熙王姬可不愿如此,当下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片刻,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清晏,咱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吧,到时候生一窝小的,咱们好用来玩儿。”

“你年岁还小,咱们过几年再要孩子。”这丫头自己还跟孩子似的贪玩,他也不忍心叫她过早的担负起母亲的责任,“何况,生孩子一脚踏入鬼门关,生死难料,若是如此,我情愿一辈子不要孩子,只叫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阿翎心中甜甜,却也止不住泛起酸来:“你要是没有孩子,那嘉国公的爵位怎么办?要是想纳妾给你生儿子,我可是不依的。”

萧清晏将她拉起来:“爵位与你相比,高下立判了。”

阿翎只是笑,正待挽住萧清晏的手,便见三人簇拥着来了,为首的,正是当日在寺庙中和碧波池中遇到的那位仗着自家外祖父和表姑父的阿霍还有郑太傅的孙女儿郑琳玉和郑琳琅。

阿翎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便被阿霍瞅见了,当下摇着折扇,笑道:“这不是那日趾高气昂的两位?哟,男女授受不亲,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阿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都是作妇人的打扮,明摆着就是嫁为人妇了,这货还来说这些?要么就是眼瞎,要么就是脑残。

默默在心中翻白眼,阿翎也不含糊,顺势挽住萧清晏的手臂,甜甜唤道:“夫君,咱们走吧。”

阿霍怔了怔,摇着扇子道:“私相授受,终成了一对儿,可别是坏了声誉,只能嫁给这哥儿了吧。”

萧清晏忽然一笑,转头看着阿霍:“公子看来还没从上次的事得到教训,有些人,并不是你能说的。”

阿霍见他这样转过神来,也有些蔫了,退了半步,见两个表妹都在,也强作了镇定,嗤笑道:“我总是好过有些人大白日就拉拉扯扯,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们俩是无媒苟合。”

“表哥……”郑琳琅实在看不下去这满嘴胡言的表哥,何况她身为郑家长房的幼女,母亲也是大户出身,对于京中三步一王爵五步一侯爵清楚得很,忙示意阿霍噤声,免得冲撞了贵人。

郑琳玉却是美目一翻,看着她道:“表哥难道没有说对?况且你不曾想想,这小家子气,几时像个大家中的人?这般伤风败俗,我若是你们,早早就走了,何苦败人兴致?”

郑琳琅忙不迭拉住她:“姐姐,何必如此?难道你我来的地方,便不许旁人来?况且别人家的事,与咱们何干?又何必出口伤人?”

“祖父从来以刚直不阿闻名于前朝,怎的养了你这样一个畏手畏脚的?”郑琳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目光瞥向萧清晏的时候,还是红了红脸,低头沉闷道,“看你们这样子,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应当止于礼?就算是夫妻,也不该……”

“我夫妻二人的事,几时需要你置喙?”原本还觉得有些理亏所以不愿意多说的阿翎,方才看了郑琳玉看萧清晏的眼神,彻底火了。她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赤果果的看着她老公,真当她脾气好到这个地步?“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若真的这样悠闲,怎的不去管管你这位好表哥在相国寺白日宣淫?”

郑琳玉一向骄横惯了,何况每每有人与她起争执,她总是能以理服人。此时见阿翎陡然变脸,脸上也是发起烧来,指着阿翎,颤巍巍的:“你……你不知廉耻,竟还指责起我来了?你还诽谤表哥?!”

“我诽谤他?呸!他算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去诽谤?”阿翎冷笑着,看着郑琳玉,“我看你是郑太傅孙女,对你也敬重些。只是再敬重,敬得也不是你,你如此好管闲事,哪日犯在你招惹不起的人手中,难道还想求郑太傅保你吗?”

郑琳玉立时火了,一步上前,连郑琳琅也拉不住:“你二人白日宣淫,被我等撞破,非但不认,难道还敢杀人灭口么?你这等子女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如此败坏我大齐风气!”

白、日、宣、淫?阿翎自认在古代被人撞破跟老公秀恩爱这件事是挺不好的,但是挽了挽手就叫白日宣淫?况且某人看萧清晏那眼光跟火焰似的,就差烧起来了,若非如此,阿翎原本还自认理亏,受教一二也是正常。

况且这事,若是正常人撞破了,应当做的是“非礼勿视”,而不是理直气壮的指着别人开始教育吧。

托了托自己的下巴,阿翎一脸慵懒的神色。虽说是理亏,但这不是容忍别人觊觎自家腹黑的理由。托了托下巴:“郑姑娘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法子,杀人灭口,这招真的不错呢。”

郑琳琅脸色都变了,看着阿翎:“这位夫人,你……”又见萧清晏抱臂立在一旁,全然没有劝阻的意思,心中忽的沉了下去。

“阿玉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上回那顿狠打叫阿霍好歹长了些记性,虽说不知道阿翎和顾熹微究竟是谁,但郑太傅动怒至此,想来的确是招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你怕了?”郑琳玉卯足了劲儿,狠狠瞪了阿霍一眼,又转头看着阿翎,“无知妇人,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我倒是替你父母双亲害臊,养你这样大,倒是成了这种性子。”

“呵,那就不劳郑姑娘了。我也是奇了,旁人见了这情形,躲都来不及,偏偏你凑上来,实在叫我不能不怀疑你对于闺趣之事是有多好奇。”

郑琳玉被这句话一刺激,脸上也是红了。方才他们离得老远,见到阿翎和萧清晏所谓的拉拉扯扯,她隐隐觉得两人身形在何处见过,也就没按捺住,径直朝着此处来。她原本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见是萧清晏,一颗心也有些动摇了,出言讥讽到也说不出是为了礼教还是心中醋意。

狠狠翻了个大白眼,这作死往上凑的行为,正应了周星驰《九品芝麻官》中说的——“你要不是做贼心虚就是身上有屎。”后者肯定不可能了,前者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郑琳琅慌忙出来,堪堪一福:“这位夫人,是我兄妹三人孟浪了些,只是两位也不该……我姐姐向来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却也并不是穷凶极恶的,还请夫人宽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