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我知道谁都会死的,可是我不希望是这种方式。”阿翎闷闷的说,擦了一把脸,“我知道,婉姐姐要是死了,大哥哥也活不长了;明远哥哥要是死了,我怕我也活不长了……”

原本存着几分伤感的萧清晏顿时把这安慰的心思一扫而空,拎小鸡一样将阿翎捞起来:“他死了你也活不长了?”

“啊?”阿翎眨巴眨巴眼睛,见他一向含着温润光辉的眸子染上了阴鸷。深深明白自己嘴欠的阿翎拨浪鼓似地摇头:“要不是我,他也不会随我去的。我哪里能心安理得?”

“是么?”萧清晏挑眉,看着这瘪嘴低头的小丫头,心中忽的一软,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是我想差了。”又将下巴抵在她额上,“我总是希望你欢欢喜喜的,更希望,能让你欢喜的人是我。”

“我……很欢喜,但现在不欢喜。”阿翎到底不是什么小屁孩,还是明白他话中的温情绵绵,低着头,脸上微醺,“跟清晏哥哥在一起,我很欢喜。”

萧清晏只是一笑:“你还太小了,有些事你不懂。”说罢,将她抱起来,“快去歇一会儿,天亮了我带你进宫去。”

待到第二日早上,萧清晏领着阿翎一路到了沈婉兮的宫室,见皇后略显疲倦的靠在床边,想来是一夜无眠。而柴贵姬居然也在,拧了湿帕,正为昏迷不醒的沈婉兮擦脸,见两人来了,也就微笑道:“还说你昨夜去哪里了,原来是赖在了嘉国公府。”

阿翎看了眼沈婉兮,确定没事后,才对柴贵姬微笑道:“昨夜晚了,也就在嘉国公府过了一夜。”转头看向萧清晏,见他看着柴贵姬的眼神有些不善,知道他本不喜这女子,也就不放在心上,“贵姬,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

“老样子罢了。”柴贵姬搁了湿帕,目光在萧清晏脸上转了转,也就不再看了,“昨夜灌了绿豆汤,虽是解不了毒的,但聊胜于无。皇后也累狠了,又不愿回去……”说着,像是不忍,掩唇咳了一声。

阿翎心中稍安又折到另一间屋中去看佟明远,淑宁与端和轮流看顾着他,见是阿翎来了,淑宁无奈一叹:“你母亲呢?”

“与萧伯父向江南去了。”对于这个姨母,阿翎还是惧怕居多,尤其是佟明远成这样又是因为她,“快马加鞭,明日清晨就能到了。”

“省得了。”熬了一夜,淑宁嗓子都有些哑,“翎姐儿,有些事,姨母也不愿意多说了,你退下吧。”

“是。”沉闷的应了一声,阿翎到底是理亏,跟在萧清晏身后去了。

行了几步,萧清晏才低声道:“我竟是不知,柴氏与皇后相熟到了这个地步。”

“那也未必,若是底下的自请相顾,舅母未必不会同意。”阿翎一壁说,一壁朝着灵芝的房间而去,昨夜那样乱,希望那火盆之中的灰烬没有被收走。

一路到了灵芝的房间,阿翎挽起袖子,就把小手伸到那一盆黑灰之中了,在里面翻了翻,果然找出了一个绯色的布片。那布片软乎乎的,一摸就是上好的绸缎。

阿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怕人的念头,将那绸布片放入荷包之中,拍拍脏乎乎的手,转头,见自家孪生哥哥满脸疲倦的跟萧清晏并肩站着,看了自己一双脏手,皱了皱眉,万分嫌弃的捂住鼻子:“你别靠近我啊。”

“谁稀得碰你?”阿翎没好气瞅了他一眼,“大哥哥呢?回府了?”

“可不,我刚回来呢。”夏侯辕看着妹妹一双脏手就想把她扔到水里去,“说是郁结于心呢,也不知道是为了婉姐姐还是远哥哥。”

阿翎原本正凝重,一听这话,顿时好气又好笑,要是她是夏侯轩,好了第一件事就把这弟弟逮着往死里削。也懒得跟他多说,命人打了盆水将手洗了,这才推了夏侯辕一把:“我正心烦着呢,没事儿就一旁去待着。”说着,又将那块破布翻出来,细细揉了两下,又一溜烟向着沈婉兮那里而去。

皇后此时已然去了,想是被柴贵姬劝回凤栖宫歇息了。阿翎一面跟柴贵姬笑,一面细细打量着深挖你的妆镜台,用眼神细细搜索片刻,没有发觉想要找的东西,愈发笃定了心中所想,只是转念,心中冰凉一片。

“果果,你是怎么了?”见她神色诡异,柴贵姬起身查看,“果果?”

“没事。”阿翎笑道,抬头看着柴贵姬,“只是听小太监们说,灵芝怕是偷了姐姐什么香料,这才来看看。”又一把摸向腰间,“啊呀,贵姬娘娘给我做的香囊也不见了。”

“那香囊原也不甚名贵,你若是想要,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柴贵姬轻笑,伸手抚着她的小脑袋,“那绸缎原也常见,想来温惠帝姬这里也有呢。”

“姐姐这里也有?”阿翎装傻,脚下却止不住的想往外去。

“自然是有的。”柴贵姬笑道,伸手携了阿翎到床前,“那些子干花,也常见得很,日后温惠帝姬好起来了,也可以给你做啊。”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忽然透出几丝森森的寒意,低声笑道,“可惜救不活了呢。”

阿翎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就那么看着柴贵姬,脸色苍白。见她如此,柴贵姬又恢复了平日之中温婉慈爱的模样,拨开她的刘海:“果果怎么了?我难道是老虎不成?”说着,又“哇呜”的做出样子来,长长的护甲看得阿翎一阵心胆俱寒。

抿了抿唇,阿翎还是滑下凳子:“果果有些不适,贵姬娘娘先看顾着姐姐吧。”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出门便见萧清晏候在门外,当下扑在他怀里,没命的喘了两声。

“果儿?”感觉到自己的女孩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萧清晏也是怔了怔,对于她遇到事情第一个往自己怀里扑这件事还是很满意的,“出了什么事?”

“是她做的,是柴贵姬做的。”阿翎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柴贵姬手段狠毒,而是因为,她那样善于伪装,没有一丝破绽的温婉可人,看不出一点端倪的温和。瞒过了阿翎,让她将香囊送到了沈婉兮身边;也瞒过了沈婉兮,让她将香囊收了。

那究竟是什么香囊!根本就是催命符!难怪觉得灵芝房中的香味那样熟悉,正是那日柴贵姬送给沈婉兮香囊之中的气味!方才她摸到那片布片,就觉得熟悉得很,再加上灵芝房中那气味,又到沈婉兮那里去翻检,也没有发觉那枚香囊,何况柴贵姬方才那阴森的语气,便是最好的说明了。

阿翎头一次发觉,原来林贵妃是那样可爱,至少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事,只是喜欢呛人。

不像某些人的软刀子。

“柴家没有好相与的。”萧清晏抱着她,低声叹道,“果儿,你不是孩子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翎只觉得眼泪迷了眼,埋进萧清晏怀中呜咽。

她不懂,柴贵姬心机深沉到如此,又怎么会打草惊蛇在她面前露了本相?还是她笃定了阿翎是个孩子,看不出她的异常?

阿翎咬紧了下唇,柴雨霏,你个心机婊!这笔账,总有一天要算的!

☆、第46章

这头阿翎已经在心中记恨上了柴贵姬,而那头柴贵姬看顾过沈婉兮,便也回自己宫中了。

竹雨立在柴贵姬身后,梳着她黑墨一般的长发,低声道:“主子何必在元熙王姬面前说那些呢?要是捅到了帝后面前……婢子见那丫头是个机灵的,只怕要坏事。”

“我晓得那是个机灵的,这才在她面前说溜了嘴。”柴贵姬看着镜中姣好的容颜,“我巴不得她捅到皇后那里去,如今皇后自顾不暇,哪里会抽出手来对付我?不仅不会,还会如往昔一样亲亲热热的唤我‘妹妹’。”

“可是若是白家的出马了……”竹雨有些担忧。

柴贵姬捋了捋长发:“你这个就不用担心了,且不说白家那家主就是茅厕中的石头,又臭又硬。就是他肯来,那毒怕也解不了。再说了,林氏那性子,扇一下就比谁都会生事,到时候,还需我如何?”说到此,她忽又笑得温婉,“皇后思女成狂,癔症发作,失足跌下珀月湖……”

听着自家小姐温温柔柔的声音说着这样恶毒的话语,竹雨还是打了个寒战。但毕竟这是从小伺候大的小姐,她也是知道些的。

柴贵姬自小就是性情温婉,但柴家夫人死得早,又是幺女,虽说家风甚严,倒不至于克扣,只是就被柴家老祖宗讨去养了,而这位老祖宗,正是太/祖的胞妹华玉帝姬沈沁荷,当年给大齐打下来三分之一的江山,脑子那是个灵光的,正是传闻之中的女强人。然后华玉帝姬给自己下面n辈的柴贵姬灌输的,也就是要做人上人的理念还有自己的一辈子的权谋。

然后没过上几年,年近一百的华玉帝姬嗝屁了,柴贵姬守完孝,脑子里要做人上人的观念根深蒂固。而女人的人上人,要么女皇,要么皇后。鉴于现在这位,年方不惑,算不得老,也是个貌比潘安的,何况长年上位者,身上不怒自威的霸气让人着迷。柴贵姬也不是武媚娘那种吃着老的还要啃小的,也就只能朝着皇后之路奋进了。

可是皇后有人了啊,挡路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于是乎,沈婉兮作为皇后养女,成了第一个牺牲品;然后佟明远为了自家粉雕玉琢的小表妹,成了第二个牺牲品;最后夏侯轩为了自己的小女神,成了第三个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