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这句话倒讨好了宋怀秀。
他挑眉道:“延县孙五海是你们大哥?”
“正是。是这朱家小姐花了五十银雇我们来寻事的,早说跟您作对,给再多钱我们也不敢啊!”
宋怀秀点了点头:“怎么说人也是你们打的,挨个儿给赔个不是,瞧人家原不原谅吧。”
几人对着马车又叩又拜,车上的女子也没露面,只道:“你们打了谁,才该给谁赔不是。”
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小混混,也肯舍得脸面,就差跪下管吕忠春蝉叫爷爷奶奶了,闹得他二人倒是受不住,直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走吧!”
领头人也乖觉,把事前收的五十两银塞到了吕忠手里:“老伯、大姐,对不住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银子就当是药费,我们表个心意。”说罢抬首去看宋怀秀脸色,见他点头,才抬着断了腿的兄弟要走。
“慢着。”
他们几人心惊胆战的回头,却见宋怀秀抛了一锭银子来:“拿去给你兄弟治腿吧。回去帮我给你们大哥带好,就说过几日我去找他喝酒。另外还请你们兄弟帮我把信儿散出去......”
众人松了口气,齐声道:“二公子请讲!”
宋怀秀一字一句道:“谁再敢动谕恩侯府的三小姐,别怪我宋怀秀手狠。”
几人一怔,连忙称是,心中更笃定这位侯府小姐就是宋二公子的女人,没见这般护着?
不光他们这么想,连宋怀秀同行的几位好友都听傻了。宋怀秀虽然脾气名声不好,可他身份摆在那,脸长得又俊朗,以往也有不少女子倾慕他,可他从不搭理,今日竟然为了谕恩侯府的小姐放狠话?
最早垫着脚瞧热闹的蓝袍公子,是连大将军的幺子连勇。他叉着手啧啧称奇道:“嗳,你们谁见过这位李小姐没有?”
另外几人都是摇头:“听说才从老家来京都不久,我们上哪见去。”
连勇的老爹哥哥都身形高大,家里只有他跟个瘦猴儿似得,这时嘿嘿乐起来,看着更是猥琐:“你们说,宋二是不是喜欢人家?”
陆大学士的公子一听八卦,顿时来了精神,低声道:“我看也像,你们是不知道,我亲眼见过,去年在长公主府沈芸芸跟宋二说话,他都没搭理人家!沈芸芸啊!京都第一美人儿,那长相那家世,再挑不出比她更好的了。宋二竟然满脸不耐烦,从此我就认准他是我大哥了!视美色如粪土,绝对的真君子啊!”
几人毫无形象蹲在台阶上说笑,忽见连勇满脸的呆愣瞧着前方,陆文拍他一把,笑道:“猴子你傻了,看什么呢......”一抬头,瞧见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便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女子十三四岁,穿了件立领的柳绿色薄衫,下拜用金线绣着些波纹。衣服原也寻常,京都的贵女们讲究大了去了,别说衣裳用了金线,就是镶珠子坠红宝的也大有人在。可再寻常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便也不同了。
亭亭袅袅,一抹新绿,那人像带着江南的无限春光走来,步履间都是西子湖畔的春水,美的像是一幅画。她站在宋怀秀身边,扬起头与他说话。
也不知是谁先醒过神来,呆愣道:“刚才谁说沈芸芸是第一美人儿,瞎了?”
陆文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话。
连勇也锤了他一拳,指着与美人说话的宋怀秀,咬着后槽牙问陆文:“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视美色如粪土?真君子?啊?这分明是瞧上了最美的,藏着掖着生怕咱们兄弟跟他抢啊!小爷差点信了你这个傻子!”
路文刚想反驳,却见宋怀秀抬手指了指他们,那绝美女子也朝他们看来,甚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美人儿面前,几人也难得要起了形象,一股脑的全站了起来,又是抖袍子又是拢头发,一番回礼,瞧着再没了不正经,笑起来那是一个比一个温和儒雅。宋怀秀见了这群人的谄媚模样,气得直想抽他们。
他深呼吸一番,侧了侧身挡住李绾视线,省的再让她看那群蠢货。
“阿绾,你不用搭理这姓朱的,我保证她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李绾摇了摇头:“总是麻烦宋公子,倒是让我不好意思,这次您让我自己解决吧。”
朱婉婷带来的人跑了个精光,剩她自己也不敢再叫嚣,只杵在一旁,正想找机会溜走,李绾却走到她面前。
朱婉婷小眼睛,厚嘴唇,长得实在不美,见了李绾姿容更是从心底里讨厌她。冷哼道:“怎么?你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想跟本小姐过不去?”
李绾笑了笑,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嘴巴,打的毫不留情。朱婉婷捂着脸,愣愣的看着李绾:“你、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打我!”
李绾垂眼道:“我管你是谁?你打了春蝉,我替她还给你罢了。”
连勇几人缩了缩头,大邺历来喜欢温婉女子,这美人儿看着弱不禁风,打起人倒是不手软,看着脾气可有些暴。
唯独宋怀秀傻笑看着,只想着自己刚才叫她阿绾,她好像并没有生气,那是允许他这样叫她了?
见朱婉婷恼怒想推搡李绾,他一闪身就挡在李绾身前,对着别人宋怀秀可没有好脾气,冷声道:“你再敢碰她,小爷剁了你的手!”
朱婉婷都快委屈死了,明明是出门欺负人来的,怎么倒成了被人欺负?
她恨声言:“宋二,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看我爹和哥哥知道了,肯不肯饶你!”
正说着,就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瘦高男子,正是一开始宋怀秀让人去叫的朱庭俊。
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朱姑娘见了亲哥泪珠子便落了下来,她拽住朱庭俊的衣袖,抽泣着说:“哥!他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你可不能放了他们。”
朱庭俊二十二三岁,身形瘦高,长得还算周正。这人是个老实孩子,平日里蔫头耷脑,从不敢正眼去看宋怀秀那群混混,就怕挨了打。
今日妹子委屈了,他来也是想说两句软话,息事宁人。
可朱婉婷见他不肯动,又指着李绾道:“就是她,这乡下来的土妞还动手打我!你这做哥哥的,可得为我讨回公道。”
朱庭俊一抬眼,认怂的软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手心冒汗,结结巴巴道:“宋二公子和这位、这位姑娘,你们怎能欺负家妹?这事我们朱家不会罢休。”话是对着两人说的,可他看都不敢看李绾,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蹦了出来。
“朱公子,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是非曲直,你去打听便知。朱家若要闹,那我谕恩候府奉陪到底。”李绾又转身对宋怀秀说:“我还有事,今日便先告辞了。多谢宋公子刚才救我。”
见她唯独对自己温声软语,宋怀秀也是欢喜的傻了,人走了才想起自己该问问她去哪,送她过去才是。
这一回头,便见朱庭俊也没了魂儿似得看着马车远去。
宋怀秀冷笑起来:“朱庭俊,你和你妹妹真是一个比一个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