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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溪畔茶 2697 字 6天前

君臣的意见基本差不多,既然下毒说完全不能成立,那代王就是自作自受,被告徐氏母子自然无罪释放。

至于代王府,朱逊烁也写了一封上书来哭诉,将自家的情状描述得可怜无比,好像偌大的亲王府倒要被两个庶民欺负死了,这劲使过头了,皇帝看完,非但生不出同情之心,反而觉得无语。

并且朱逊烁一通很卖力气的哭诉之后,末尾还提到了代王王爵的继承之事,欲语还休地,有那么点毛遂自荐之意。

照理代王逝世,自有世子继位,不过,代王府的情况有点复杂。

当年先代王长子兼世子病逝,正好是在代王被废为庶人的期间,代王自己的王爵都没了,又哪还来什么世子,其后先帝登基,将王爵还给了代王,但随之代王犯过,全家都被圈禁起来,对于代王要求请立新世子的上书,先帝根本懒得理睬,代王府的世子之位,因此一直悬到了如今。

既没世子,朱逊烁作为次子,就有志争取那么一下。虽然他身上已经有了郡王爵,不过郡王与亲王如何好比,封地岁禄护卫统统差一截,将来子孙除长子外,余子又要降一等袭爵,他在大同那样咆哮,其实并非是真的愚蠢狠毒到那个地步,背后蕴含的,乃是想以父亲之横死来勾得皇帝动念亲情,最终以搏代王爵之意。

——所以代王才必须不能是被馒头噎死的。

这个死法要坐实了,别人笑都笑不过来,谁还同情他,他也没有借口为父出头,站到代王府领头羊的位置了——毕竟按照法理,先代王世子的长子也就是他的大侄儿的继承权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同府上下碍于所知有限看不出来,以皇帝的高度却是一目了然,所以都察院的陈总宪出主意:“皇上,代王薨逝,王爵尚未定下,不如就此缓一缓。”

皇帝沉思片刻,就马上同意了。

才下的赦免旨意,金口玉言,不好马上又收回来,但代王府行事如此癫狂,不给皇家长脸,也不能就此轻纵,皇帝是宽厚之君,对亲戚下不了多大狠手,给个扣住王爵的惩罚就刚刚好。

想来看在王爵的份上,代王府上下也该老实点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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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逊烁这个小文盲侄儿的存在,皇帝是回到后宫以后,才又想了起来,跟能熨帖他心意的郑贵妃抱怨了两句。

“听皇上说的,代王爷家的九郎还小呢。”郑贵妃觑着皇帝的脸色,笑着解劝,“依臣妾看,孩子应该是好孩子,只是他父亲去得早,没有亲近的长辈悉心教导他,有些道理,他就懂得慢了些。”

皇帝摇头:“他那个父亲,不提也罢。”

这口声听起来硬,但郑贵妃揣摩着皇帝的心意,他要是真的深恶代王府,又何必特特提起朱成钧来?

可见心里还是顾念着亲戚。郑贵妃因此绝不肯说老朱家人的坏话,只是笑道:“皇上觉得九郎的长辈不能教他,那何不派个能教的人?以九郎的年纪,想来扳回来也容易。”

皇帝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动。

朱成钧这个小侄儿算起来确也可怜,没出生就没了父亲,出生没两年又遇上圈禁,罗海成记录的供词原话里有一句“第一次出府”,皇帝当时只顾着恼怒这侄儿怎么好似个痴儿,此时冷静一想,可不是吗?这侄儿在四面高墙里长大,怎么怨得他没有见识。

说起来,代王这个做祖父的是真不像样,出门就糟蹋地方欺负百姓,朱成钧跟着这样的长辈能学出什么好来,小时抢抢馒头做个小恶霸,大了就该变成个大恶霸,袖锤上街敲击路人又或是强抢漂亮民女了。

皇帝想着,对于郑贵妃的进言,慢慢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来瞄了眼我的评论,看见小天使嘤嘤说惨,问我是不是写虐了,我俩都懂现在的读者是不能虐的。

我:没怎么虐,就是女主到衙门过堂被夹了下手指头。

基友:哇,你咋这么坏。

我:前期不逼一下不好去考科举,过去就好了。

基友:那也不用这样,可以夹她爹嘛。

(她没看文,不知道没爹)

魔鬼基友思路广23333

第6章

困入大牢的第三天,徐氏发起热来。

昨夜降了初雪,牢中没有火炕,取暖全靠稻草和破被,徐氏与展见星抖索依偎着,一夜过来,展见星撑住了,徐氏鼻塞头昏,额头滚烫,却是病了。

展见星忙喊狱卒,狱卒见惯人间磨折,根本不把这一点小病痛放在眼里,过来看了一眼,见徐氏神智还清明,就抄着手懒懒道:“叫爷有什么用?熬着吧,爷又不是大夫。”

说罢要走。

展见星巴在监栏上求恳,狱卒记挂着回去烤火吃肉,哪里理她,展见星见他真的无动于衷走开,急了,喊道:“我们是朝廷要犯,罗府尊都不敢叫我们出事,若在你手里病出好歹来,仔细罗府尊与你算账!”

狱卒心硬如铁,求恳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这威胁却不由迟疑了一下:毛小子说话硬撅撅的,倒不是全无道理,这对人犯进来那天,罗府尊还特地送了伤药,可见重视。这天落了雪,不是好熬的,真病死了一个,他也难开交。

狱卒心中计量已毕,转头呸了一声:“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给爷找事!”

到底不敢真不当回事,一头骂着“晦气”一头去了。

展见星却不知他去向何方,又叫了两声,没人理她,她没办法,只得将就着拿破被把徐氏密密裹起,又不停搓着徐氏手脚,努力多攒出丝热气来。

人力抗不过天,外面雪花渐密,牢里冰窖一般,展见星自己的手足也剩不下多少热乎气了,冻得发疼,徐氏情形更差,开始还推拒着不要展见星挨近,怕将病过给她,渐渐烧得脸面通红,神智昏沉,不知外界了——

“娘,娘?”

展见星慌了,打展父去后,她和母亲的日子很不好过,但越不好过,她秉性里的倔强越是被激出来,与母亲相依扶持,硬是将家计撑了起来,吃多少苦头她不怕,但倘若徐氏有事,那她的天就塌了。

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展见星用力拧了自己一把。

哭没用。

把自己疼得醒过神来后,她在空荡荡的牢房里胡乱张望了一圈,最后仰头望向了墙壁上那个小窗——其实就是个洞。

展见星不知道别地的牢房什么样,但大同这里因是北地,为了保暖,普通民居一般都建得不甚高大,牢房也不例外,矮趴趴的一小间,小窗上也有两道栅栏,糊了层又破又脏的纸,另乱七八糟堵了个稻草垫子——大约是这间牢房的前任住户干的,窗纸早已不成形了,真正堵住大部分北风不往里面肆虐的,实际就是后塞上去编得乱七八糟漏风透光的草垫。

展见星屏住呼吸,把恭桶搬过来,站到上面,垫着脚去够那个草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