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尽快开选秀女!”
“请皇上早点定下章程!”
“请皇上——”
萧沉夜一抬手,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萧会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双拳紧握,低着头不敢看皇上。
大殿上悄然无声落针可闻,文武百官都眼巴巴等着皇上开口。
低沉的声音响起,轻缓又不容置疑,“南疆边疆尚未安定,凡事不宜太过铺张。此次开选秀女,无需惊动全国百姓,只在京都地区并周边百里范围之内,选十四至十六岁未有婚约的女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女子不参选。”
众人听了,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皇上终于肯选妃了,而且,除了把全国范围缩小到京都附近这一条之外,皇上并没有提出什么奇怪的章程,跟历来皇室选秀是一样的。
苏照德高兴地差点当场跳起来。
他正在为苏梦雪嫁给谁的事发愁,天上就掉下来一个大馅饼。
要是能进宫,可比去英王府好多了!
苏梦雪要是能选上,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他还有什么好愁的?!至少让苏梦雪探听一下皇上为何对他不满,他好尽早改正啊!
苏照德兴奋地搓了搓手,真是天助我也!
历来皇室选秀女都是如此,年龄十四到十六,苏梦雪刚好十五。五品以上官员家中不参选,是为了裁抑外戚,防止外戚势大,后妃恃宠干政。说来也巧,他刚好是五品。别看内阁是个权利集中的地方,其实阁老全部都是五品,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
苏照德甚至暗暗庆幸苏梦雪没有进英王府,王府哪里比得上皇宫!
……
开选秀女的事一传开,整个京都都轰动了。
陶士荣却顾不上这件事。
以前他也想过让陶芝芝入宫,可皇上就是不肯选秀,再说,陶芝芝的容貌他心里有数,就算进了宫也不会受宠,还不如嫁个殷实可靠的人家呢。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失手杀死黄侍郎一事,陶芝芝是不是在秀女名单上他已经不在乎了。
“老太太,您得去刑部大牢走一趟啊。”短短几天,陶士荣瘦了一圈。
“我去大牢做什么?又黑又臭,我才不去呢,晦气!”老太太瞪了他一眼。
陶士荣坐在老太太身边,低声劝道:“大哥这事我觉得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他后悔了不想顶罪呢?过些天就要升堂问案了,您得再去敲打敲打他。再一个,您得把现场的细节跟他说一说,免得就算他想认罪招供都不知道黄侍郎死的具体情形。”
老太太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好吧,我走一趟。”
陶士铮尚未定罪,老太太自然可以去探监。
安静整洁的牢房中,陶士铮一身靛蓝锦袍,墨发整齐地绾着,他星目微垂,盘膝坐在稻草上一边练功一边想着当前的处境。
他是杀死朝廷命官的嫌犯,按理进刑部大牢至少得丢掉半条命,可他既没有被拷打折磨,也没有被刻意刁难,甚至他待的牢房估计都是刑部最好的,一日三餐虽然简单,却也有滋有味。
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安排着一切,反正肯定不是陶府的人,最大的可能是女儿求了江若婉。
此时的陶士铮尚不知道女儿即将从万千秀女中“脱颖而出”成为尊贵的皇后,而他马上就要变成国丈,他还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忧心。
他没有杀死黄侍郎,端木青也答应了为他作证,可是光有人证还不够,老太太可是状告他杀人的人证。
陶士荣的手应该伸不到刑部来,就是不知道刑部是不是清明无私,会不会收受了陶府的贿赂。
他正暗暗思考着问案之时如何应答,就听见差役的喊声,“陶士铮,有人来看你了!”
陶士铮以为是女儿来了,抬眸看去,却意外地发现老太太一脸嫌弃地走了过来。
差役把老太太带到就远远地站到了一旁。他们都是有眼色的人,陶士铮杀了朝廷命官还能这么悠哉,显然是上面有位高权重的人罩着,他们可惹不起。
老太太撇着嘴看了看这粗陋的牢房,再瞅瞅远处的差役,捂着鼻子凑近栏杆,低声道:“过几天就要升堂问案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陶士铮剑眉一挑,“我自然知道。”
老太太刚松了口气,觉得他果然识相,自己这一趟根本就没必要来,就听见陶士铮冷淡的声音,“我可没有杀人,相信刑部会审明案情还我一个公道的。”
“什么?!”老太太急了,“你什么意思?”
陶士铮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实话实说,刑部可是有冤伸冤的地方,一切的隐私在这里都该大白于天下。”
“你——”他的话让老太太不寒而栗,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有些发白,“陶士铮!你别忘了是谁十月怀胎生下了你!是谁辛苦——”
“我倒是真的不知道。”陶士铮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父亲临死之前,只告诉我你当年不被婆母喜欢,生下死胎后担心被婆母借口赶走,哀哭不止,父亲听到消息急忙回家,路上正好捡到了我,干脆就当成是你生的,这样才能保证你继续留在陶家。”
“你、你竟然知道!那个死老头子竟然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了!”老太太惊得睁大了眼睛。
陶士铮笑道:“没错,多亏父亲为我解惑,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喜欢我。”
“就算你不是我生的,就算我不喜欢你,可我们陶家也养了你三十几年!”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怒斥道:“陶家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习武,难道你不该偿还吗?!这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你不该报答吗?!”
陶士铮点点头,“我确实应该报答。”
“我十几岁就进了军营,所得俸禄全部都交到公中,我长大所花费的银两,早已还清。”他平静地看着满脸气恼的老太太,“至于养育之恩,在我双腿被马踩断的时候,也已经还清了。我这个养子救了你的亲生儿子,我已经不欠你了。”
“你、你——”老太太气得手指乱颤,指着陶士铮却无话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