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夭夭看着看着,一颗愤怒的心慢慢沉了下来,像那日湖面下的水一样,冰冷黏湿。

为什么英王给她的博山炉会经由苏梦雪身边丫鬟转给自己?她明明说过两人来往的东西不要经过他人之手,尤其是苏梦雪。

他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早已……暗通款曲?

为什么英王和苏梦雪会同时出现在这里?他们是偶遇还是约好了?

如果英王对她的死亡内幕心知肚明呢?甚至如果他也是帮凶之一呢?

……

夭夭蹲在花木后一动不动,她看着苏梦雪终于醒来,含羞带怯地慌乱起身,却没有站稳栽到了英王的怀里,英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两人说了几句话,并肩离开了湖心亭。

夭夭慢慢站起身,摸了摸麻木的双腿,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萧沉夜。

那个不小心碰到萧沉夜手指的宫女,其实是想勾引他吧,结果被杖毙了。那个被两虎相斗吓得晕倒的宫女,其实是想栽到他的怀里吧,结果喂了老虎。

要是萧沉夜在,肯定不会让苏梦雪占便宜的。

夭夭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桃花簪,那坚硬的木头已经在她细白的掌心硌出一道深红的印子。

曾经的心爱之物,现在看起来却多了几分晦涩。

夭夭盯着桃花簪看了许久,默默地收到了袖中,这是她的防身之物,就算其本身的意义已经打了折扣,她也需要它。

夭夭顺着围墙,躲在花木后来到了梯子处,爬回了陶府。

小竹依旧在勤快地收拾着屋子,小兰坐在桌边翘着腿剥花生,炒过的花生酥脆,轻薄的外壳“啪”的一声捏开,随手扔到小竹刚刚打扫干净的地上,纤细的手指一搓,花生仁外面的一层红衣脱落,轻飘飘地落在各处。

“小兰。”小竹轻声嘟囔道:“你把果壳扔到盘子里嘛,别到处乱丢,你不肯帮忙反而添乱,屋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干净?”

“谁说我不帮忙了?”小兰笑嘻嘻地看着进屋的夭夭,“我在帮姑娘剥花生啊。”

她说着话,将手中刚刚剥好的一颗花生仁扔到了夭夭身上,那白白的果仁打在夭夭前襟,又滚到了地上。

小兰笑道:“哎呀,姑娘不吃就不吃嘛,怎么扔了?”

小竹皱起眉头,“小兰,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戏弄姑娘?”

小兰嗤笑一声,“一个傻子,也就你把她当姑娘!我说你何必这么认真呢,你做得再好,她也不知道,也不会有人夸你一句的。一个大傻子,再加你一个小傻子。”

她嘻嘻笑着,又用一枚花生扔小竹。

夭夭怒气上涌。刚才见到苏梦雪和萧会廷的不快,也一并冒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小兰的袖子,拽着她出了门。

“哎哎,你做什么?我说你想干什么?”小兰嚷嚷起来,可她力气还没有夭夭大,挣脱不开。夭夭面沉如水,虽然还是平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可她却陡然心虚,不敢和她硬来。

夭夭一言不发,拽着她朝着寿安堂而去。

苏梦雪和英王也就罢了,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第7章

夭夭拽着小兰来了寿安堂,小竹不放心,一路跟在她们身后。

寿安堂今日很是热闹,有亲朋上门探望陶老太太,夭夭刚才在墙头就发现了,正好,人多好办事。

夭夭力气大步子也大,门外的小丫鬟来不及通报,她已经拉着小兰进了屋。

小兰这个时候倒是慌了,低声跟夭夭说着好话,“姑娘,奴婢是跟您开玩笑的,这里是老太太的院子,您可不能在这里闹啊。咱们回去吧,回去奴婢给您剥花生吃。”

她平时说话都是“我呀我”的,这个时候倒自称起“奴婢”来了,夭夭不为所动,径直到了老太太的跟前。

夭夭早就想好了怎么做,可看见老太太的那一刻,她如遭雷击,杏眼圆睁呆立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夭夭脑子里纷纷乱乱,如跑马灯一般。

母亲痛苦的呻|吟,父亲焦灼的目光,灼灼害怕了,她躲了起来,藏到了园子里的花木中。她看见老太太给了婆子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婆子高兴地走了。老太太发现了她,笑眯眯地招手叫她出来,喂她喝了一碗甜水……

甜水?不,那不是甜水,那是哑药!

她的喉咙就是从那天开始毁掉了!那是弟弟出生的日子!

夭夭头疼欲裂,她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夭夭,一会儿觉得自己就是灼灼,那天的事情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她甚至清晰地记得喝完“甜水”后喉咙烧灼的剧痛。

她无法说话,不会写字,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也以为她是受不了母亲逝世的打击,这才不再开口说话。

夭夭愤怒又难过,老太太根本不是偏心,她是变态!是凶手!和苏梦雪一样的凶手!

“多么漂亮的孩子,可惜……”

“也是可怜,母亲没了,父亲又卧床不起,自己又是个无知无觉的,唉……”

周围的窃窃私语唤回来夭夭的理智,她这才发现自己傻傻地站在厅中,两边的椅子上坐了些妇人,上首坐着老太太,眼神冰冷地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慈祥,“灼灼,好孩子,怎么了?”

夭夭本来的打算是跪在老太太面前掉上几滴眼泪,可她现在却跪不下去了,她一把扯过身后的小兰,推到了老太太身边。

“怎么了,这是嫌小兰服侍得不好,不想要她了?”老太太笑道:“小兰原本是我身边的,我见她机灵勤快,这才让她去服侍你的。灼灼别耍脾气,祖母帮你教训她一下。”

老太太说着,抬手装模作样地在小兰身上打了几下,“好了,祖母帮你教训她了,好孩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