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那一刻,时谦忽然有些后悔,就不该送那个坠子,可他身边的确没什么可以送给姑娘家的东西,唯有那个坠子,收藏了三年,想着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此次也算还给她,未料她竟记得那张图纸的图案,这就很尴尬了!

当天上午和晚上,宋余音都没再过来和他一起用饭,饭桌上只有照谦陪他,照谦倒是一如既往的话多,不停的说,时谦却一句也没听进去,有时候师弟问话他也没回答。

看他这般心不在焉,照谦总算是明白了,“莫不是饭桌上没有云珠的身影你不习惯?”

时谦当即白他一眼,顺带呵斥,“瞎说什么呢?”

照谦见状嗟叹连连,“啧啧,一听到她的名字你就立马有反应,方才我说了那么多话也没见你接一句,区别对待如此明显,还不准人说!”

有吗?时谦自认只是碰巧听到了这一句而已,不想听他啰嗦就直接给他夹了块鸭腿,让他多吃菜少说话。

看在师兄给他夹肉的份儿上,照谦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心的给他出主意,“其实她不过来也没关系,你可以去探望她啊!”

停下筷子,时谦想了想,终觉不妥,“姑娘家的闺房,最好不要随便进出。”

“这不是她受了伤嘛!探望病人而已,也属人之常情。”照谦一再劝说,他都说不去,后来照谦也就不再磨嘴皮子,他感觉师兄这般嘴硬之人肯定不会当众表示妥协,指不定哪会子就偷偷过去了呢?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了解他师兄的,晚膳过后,时谦看了会子书,总觉心神不宁,一直在思索着师弟之言,想着是不是该去看望她。

人就在隔壁,一墙之隔,按理说去一趟也无妨,犹豫半晌,他才找到过去的托辞。

彼时宋余音正歪坐在榻上,借着一旁小桌前亮堂的烛火翻看着话本子,这里只有两本,她已来回瞧了好几遍,几乎能背下来,实在没新意。

合上本子,宋余音甚觉无趣,这会子入睡有些过早,不睡吧!又实在不知该做什么,云琇在卫府,南溪留在琼华苑,这里只有她一人,巧言虽好,终归不熟,芳月又整日的端着架子,根本聊不来,这日子过得太寂寥。

正惆怅之际,一阵轻快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个时辰应该是巧言熬好了汤药给她送来吧?她也没防备,只道了声进来,孰料进门的身影并不似原来那般娇小,高大的身形自烛光下倒影至她面前,宋余音讶异抬眸,就这般不期然的撞进他墨亮的眼波中。微诧的宋余音当下坐直了身子,将碎发挂至耳后,一颗心莫名的狂跳起来,怔了片刻才细声道:“你……怎会得空过来?”在她的印象中,即使用罢晚膳,他也会看会儿兵书,总之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骤然来到她这儿实属异常。

“呃……才用罢晚膳,是以出来走走,想着你在屋里可能闷得慌,就从照谦那儿找了些话本子给你送来,烦闷时可做消遣。”

说着时谦将手中的几本书放置在她手边的小桌上。宋余音正愁着没书看,他竟就送来了,那一刻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法术,真能看透人的心思,不然也太巧合了些!

“多谢你的好意。”道罢谢之后,两人都没再吭声,时谦实在不擅长与姑娘家交流,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用晚膳了吗?”

“已然用过,巧言给我端来的。”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她一直认为时谦与人相处时落落大方,几乎不会有这种尴尬的场景发生,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立在她面前,找不到话聊,以致于她也坐着也觉无措,忍不住问了句,“你……还有事吗?”

其实真没什么正事,就是想来看一眼,进门之前还想过几种说辞,一进来就全忘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懊恼地道:“没事了。”

“……”立了半晌只这么一句,看来他是真的没话跟她说,心下失落的宋余音淡淡的“哦”了一声,回了句场面话,“若无事,那你回去早点儿歇着吧!”

这就回去了?那他过来是为什么呢?时谦总觉得白来一趟,似乎什么正题也没点,想了想又迟疑道:“其实我是想说……你好好休养,待养好了伤,再到隔壁去坐。”

“去给你讲解先帝之事?”难道她在他眼中就只有这点儿用处?可这本来就只是敷衍卫平渊的借口,可有可无,根本无需当回事,“关于先帝之事,你比我更清楚,又何必要让我再去重复讲解?”

她那紧蹙的羽眉彰显着内心的不情愿,时谦看得出来她似乎在生气,难不成她认为他在利用她?可他真没有那个心思,如她所言,他什么都清楚,她是否讲解并不重要,唯一的区别是,“以你的立场去讲述先帝之事,那种感觉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是因为他也经历过,所以再听她复述时,他才会觉得奇特吗?当宋余音望向他想一探究竟之时,他已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不再与她对望。

第33章 先帝中毒的真相

他都说了些什么啊!看到她难过就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 解释完才觉这话大有不妥, 定会惹她怀疑, 感觉再说下去怕是会露馅儿,时谦再不多待,望了望窗外, 说天色已晚,借口告辞。

他倒是走得轻巧, 可怜宋余音在他走后心乱如麻, 望着青布灯罩内晃动的火苗, 回想着方才两人的话,她总感觉时谦已然默认自己就是先帝一事, 只不过还不曾明言罢了!

究竟何时才能找到证据,或者他主动把话说开呢?

有些希望看似遥遥无期,殊不知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真相也许会突然揭露, 猝不及防!

打从进到她房中,时谦就莫名的紧张,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直至出来后, 回到自己的房中才逐渐恢复平静。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之前的相处都还算正常,为何今日主动去找她竟无言以对, 早知道就不该听从师弟之言,也不至于这会子如此尴尬。可师弟只是提议, 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他自己。

儿女情长只会令人心慌意乱,他还是得多考虑自己肩负的重任,也就不会再乱心神。

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时谦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反正书也看不进去,不若早些就寝。

两日后的一个清晨,下朝后的卫平渊来到别院,打算检验时谦的功课,提问一些治国之道,看他这些日子的书是否白看。

听着他讲述的有理有据,且举手投足间气度从容,毫不怯场,卫平渊负手打量着他,目光意味深长,“进步颇快啊!一个小道士居然能将这些书领悟得颇为透彻,实属难得!”

为防他起疑,时谦虚心的将功劳归于旁人,“实则单看这些文章我也不大懂,好在大人您送来的书中,每一页都有卫将军的批注,正好解了在下的疑惑,且云珠姑娘一直在旁提点,告诉我先帝的日常习惯,我才能学有所成。”

点了点头,卫平渊满意地赞许道:“如此甚好,往后到了群臣面前,你也能游刃有余。”

若然太过从容似乎也不正常,必要的示弱还是应该有的,于是时谦故作惶恐道:“人少时我还能勉强应付,若然面对百官,只怕我会自乱阵脚。”

人在面对弱者时往往容易掉以轻心,卫平渊看他面露惧色,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无妨,到时候我们父子肯定会站在你身边为你撑腰,若有人刁难,我们自当为你解决。”

想起一事,时谦顺口提了一提,“当年先帝突然驾崩,你们可有查出真正原因?”

未料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默了片刻,卫平渊才道:“只听说是长期使用某种药物以致中毒,具体的不得而知。”

此事在当年必然引起过轩然大波,而卫家与盛和帝不怎么和睦,想必肯定暗中调查过先帝驾崩的因由,是以时谦才想从卫平渊这儿寻到蛛丝马迹,“倘若日后面对盛和帝,也得找到证据才能指证他吧?”

看了时谦一眼,卫平渊哼笑间信心十足,“只要你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出现在众臣面前,他这皇位就坐不稳!”

“可是宣惠帝明明已然下葬,又怎会诈尸?盛和帝定会说我是容貌相似才冒充先帝,若找不到他谋害先帝的证据,如何令天下人信服他是谋朝篡位之人?”

说话间,他的情绪难免激动,不似平日里那般镇定,以致于卫平渊生了疑心,打量着他,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如何与盛和帝周旋这些事我们自会安排,自会调查,你只管研究先帝的习惯即可,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看来他不是不清楚真相,只不过不想细说罢了!当然卫家也有可能只是一知半解,他答不出才会故意卖关子,不管事实如何,时谦都要提点一句,“上次卫姑娘过来时我曾听她与宋姑娘说起先帝身边的宫女冬瑞,陈瑞泽肯留她在身边,想必有特殊原因,卫大人可以从她身上着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