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本宫超凶 生姜红茶 2595 字 7天前

很遗憾,听了她这话,男人没有露出失望的样子。他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拂衣敛袖,甚是沉稳地请顾容安入座,“县主请坐。”

他举止从容,翩然有礼,正经起来,自有一股威仪华贵的气质在内。

顾容安很不能接受这人从狂徒强盗到翩翩佳公子的转变,不自在地坐下了,傻乎乎地看男人体贴地把碗筷摆放到她的面前。

碗筷只有一副,顾容安愣愣地问坐下来的男人,“你呢?”他不是说吃不饱容易脾气暴躁?

这是在关心他?男人看着坐在对面的顾容安,灯下美人,眼波盈盈,眉目如画,容色秾丽迫人,犹如一朵将要盛放的玫瑰,艳丽芬芳。

他微微有些失神,眼睛似乎闪着光,“县主不必挂念我。”嗯,兄弟们的话,似乎还是有些道理的。他不自觉挺了挺胸。

谁挂念你了,脸皮有城墙厚!顾容安低了头默默夹起一个银丝卷放到碗里,不气不气,稳住稳住。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活泼可爱,乖巧的时候,也格外的惹人怜惜。男人想起自己养的那只大猫,目光柔和了,“我姓方,叫茂之,排行二,县主可以叫我茂之,或者二郎。”

家里人都是这么叫他的,方茂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是脑壳有病吧?顾容安已经无力腹诽,她好端端为什么要称呼一个外男茂之、二郎啊?

顾容安冷漠脸,她要吃不完这个银丝卷了,都被气饱了。

看顾容安不为所动,方茂之有些不解,他十三岁就开始上阵杀敌,到如今二十一岁,在军中这些年,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除了母亲妹妹们,与旁的女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他友好和善地与湖阳县主通了姓名,湖阳县主反而更生气了呢?只能归结于母亲妹妹外的女人果然是大麻烦。

方茂之不再主动找麻烦说话,伸出手去从跟前的莲纹青瓷圆盘里拿了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咬了一口。是流心豆沙馅的包子,面皮软绵,豆沙细腻,因为还冒着热气,吃起来格外的令人舒心。

两口吃完一个包子,方茂之眉头舒展,他有多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豆沙包了?没能在桌子上发现肉的郁闷散了些,觉得也不算太糟糕。

顾容安没心情也没胃口,吃完一个银丝卷就放下了筷子。

“只吃这么点?”方茂之皱眉看顾容安,目光里满是不赞同。

“我胃口小,”顾容安笑笑。她在今天终于领悟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呵呵,脸究竟有多大,管得着她吃多少么。

难怪长得这么娇小,方茂之想起她刚到他胸口的身高,神思一溜,脑中却浮现出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来,有他的胳膊粗么……

不能想……方茂之急忙伸出手去拿豆沙包,摸了半晌没有摸到,低头一看,竟然早就空了。居然一碟子才摆四个,喂耗子呢?他尴尬地换了个目标,拿了个水晶饼,食不知味地啃着。

姓方么?顾容安悄悄打量着方茂之的举动,已经能肯定了方茂之出身不凡,只是姓方的世家大族在晋地只有晋阳刺史方继云家,他家的郎君她都在宴席上见过,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莫非,他不是晋地的人?

方茂之的官话说得字正腔圆,并没有口音,这是高门贵胄出身自小调/教出来的,所以实在是分辨不出来他的籍贯。

晋地之外的方家,她只能想得到邺城方家。七年前刘子阳在邺城自立为帝,后来攻下东都洛阳,就将邺国的都城定在了洛阳城。

刘子阳的皇后,刘裕的嫡母就是姓方。方家是邺城大族,据说如果没有方家,刘子阳也不会称帝得这么轻易,盖因方家多猛将,还有一只精良的私兵。

上辈子她嫁过去的时候方皇后正病着,她去拜见的时候,方皇后并没有见她,她只是在坤宁殿外给方皇后磕了头。

那时候她年轻娇嫩,正新鲜着,刘裕知道她连皇后的坤宁殿都没能进去,很是生气,愤愤不平地骂了方皇后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无外乎是骂方皇后霸道,欺压孙贵妃,还说要给她出气。她居然还傻乎乎信了,觉得刘裕真是心疼她。

后来,等她失了宠,就听说方皇后薨了。她才是从宫人的闲话中知道了原来孙贵妃与刘子阳本是青梅竹马,在刘子阳娶了方皇后之后,甘当外室,一藏就是十几年。

刘裕比方皇后的嫡子还大了三岁。

等到刘子阳定都洛阳了,才是把孙氏和刘裕、刘祈兄弟接进了宫。及至昭烈太子英年早逝,刘子阳立刻就把刘裕立为了太子。刘裕上位后,就开始打压方家了。方皇后死后,方家也就败落了。

刘家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所以如果方茂之是方家人,那么他的未来还真是黑暗呢。顾容安有些幸灾乐祸地想,都不用她报复了。

只是他为何会在晋地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晋王府的修建改造就要完工了,到明年,祖父就会登基称帝。难道方茂之是来晋地刺探消息的?

很快顾容安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谁家探子会派方茂之这么显眼醒目的人啊,别的不说,就那个身高,站出去,就足够引人瞩目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藏身在寺院中,不敢露头吧。

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被湖阳县主那双澄澈清明的眼睛盯着,方茂之难得感觉到了不自在,进食的速度都放慢了。

难道是看不下去他的豪迈吃相?明明是这么男子气概的吃法。

方茂之细嚼慢咽地吃完一个水晶饼,踌躇了半晌,才是拿起汤勺,从锅子里捞菌子出来吃。

他没有像原想打算的那样,直接用勺子捞着吃,而是文雅地把菌子舀到了装过豆沙包的碟子里,取了顾容安没有用过的小汤勺,拿勺子慢慢吃,吃相甚是稳重。

如果被兄弟们看见了,他的英明定然会毁于一旦。方茂之觉得自己的牺牲真是太大了,这回湖阳县主总该满意了吧。

顾容安却以为他是在嫌弃菌子不好吃,如果不是怕触怒这个人,她真想连吃一个月的什锦菌子汤。

看似温馨和睦的晚膳时间结束,两个人终于准备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吃饱了的方茂之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神情缓和。之前那恶狼一样凶狠骇人的气势都散去了,看起来温和无害。

然看他的坐姿,腰挺背直,手放在膝盖上,那是习武之人保持警惕的习惯坐姿。顾容安就知道,这只是假象,如果她有妄动,他立刻能够跳起来,一把捏住她的喉咙。

“县主请放心,我只是想要养伤,并不想伤害县主。”方茂之盯着顾容安的眼睛道。

他的语气平稳,不高不低,甚至没有抑扬顿挫的起伏。听在耳中,却格外令人信服。顾容安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她老老实实地,等他养好伤离开,自然会放了她。

这种人往往一言九鼎,顾容安点点头,“我明白了。”

方茂之满意地看一眼顾容安,“我还需要些伤药。”